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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走来向阳而生  03

慎独知止  · 简书  ·  · 2021-04-21 06:44

渤海市,渠阳县。自金代立县以来,已经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

京东三阳,渔阳、渠阳、雍阳,渤海渠阳便是其一,又有‘京东第一集’之称。

渠阳位于燕京、渤海、大城三市中心地带,其经济收入以农业为主,畜牧养殖为辅,有很大的发展潜力。

潮白河由密云水库流出,途径渠阳,流入海河,最终注入渤海。不但保障了渤海人民饮水需求,也保障了渠阳人民灌溉庄稼用水需求。

云水村南距渠阳县城大约五公里,位于潮白河与渤海大道交界处一侧,北靠潮白河大堤,东临渤海大道。紧贴云水村北面有一条小公路,西至香河县,过香河可直达燕京。

云水村周家,是一个比较有历史的姓氏。据记载,周姓之祖原是西周时的太史,周武王分封诸侯,将召公封在燕国,因为燕国多近夷狄,人民疏于教化,所以武王以此为由,派周氏之祖相随。到渠阳自金代立县以后,曾有一位周姓之人在县衙任整理文案的小吏,云水周家就是此人传代至今,已经四十一世了。

据老一辈人讲,云水周家在明朝永乐时,有人官拜阁老,一时间声名显赫,人丁兴旺。到如今云水村周家已经不复当年先祖时的盛况和恢宏气象。

云水村北的潮白河里的水静静地流淌着,河中洒满银白色的月光,一闪一闪飘逝东去。

凌晨一点多,周孝仁在梦中依然惦记自己先前下在潮白河里的渔网,幻想着明天一早起来,能够捕捉到许多许多的鱼,然后卖个好价钱。

“咚咚,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周孝仁翻了个身,咕哝了两句,没有在意,继续睡觉。

“咚咚,咚咚,咚咚咚。”又是一阵迫切的敲门声响起,周孝仁分辨出这急促透露着敲门人的焦急。

“谁啊?”周孝仁醒了过来,问道。声音夹杂一些不耐。

“孝仁,孝仁。”周舜儒大声说道。

周孝仁今年二十一岁,初中毕业后一直充当无业游民的角色,因为打小在潮白河里水里来水里去的惯了,对水有一种由衷的热爱。这不,两年前萌发了下网捕鱼营生的想法,随后到城里买了两块渔网,开始了在潮白河捕鱼的生涯,还别说,真该他走运,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初次投机取得成功后,他又到城里多买了几块渔网。他发现这个行业,除了渔网需要本钱外,其他的都不需要,而且河里的鱼也多的很,还有就是天然新鲜的鱼往往都能卖个好价钱,是不同于养殖鱼的。这更加坚定他捕鱼的决心和信心了。

周孝仁还有个姐姐和一个哥哥,姐姐大他二十多岁,早已出嫁;哥哥也长他几岁,前年结了婚,哥哥是乡政府的文员,嫂子是一名教师。

此时,说话的周孝仁的父亲周舜儒,原来在粮库当会计,后来因为周孝仁母亲疾病拖累,将工作让给了同村的人。周孝仁与父母住在一起,周舜儒夫妇住在东屋,周孝仁住在西屋。

“爸,啥事啊?”周孝仁不解地问道。

“孝仁,你妈发病了,快起来,给你妈把大夫找来。”周舜儒焦急地说道。

“嗯,我这就去。”周孝仁一边回应父亲的话,一边嗖的一下就窜了起来,快速穿上衣服。

周孝仁母亲一身疾病,高血压、哮喘病、咽喉炎等等,百病缠身。拖着这一身病怏怏的身体去过多次鬼门关,可阎王爷就是不收。周孝仁经常深更半夜起来,然后去请大夫给母亲看病。顶着星星,戴着月亮,或是伸手不见五指,周围漆黑一片,这样的场景在周孝仁十几岁时就习以为常了,他记不清这是多少次了,就同六七岁孩子习惯了打酱油一样。

“当当,当当当。”周孝仁敲击着大夫家外院的大铁门。

凌晨一点多儿,谁家不睡觉啊。可是,人命关天,周孝仁硬着头皮也要把大夫叫醒。

月亮还是那样的明亮,把一切都看在眼中,月光很柔和,尤其是月亮周围有一层极亮的光晕,让人感觉暖暖的,丝毫没有因敲门声打破月夜的宁静而有任何不满,好像能够读懂周家的处境,用最恣意的光辉给他鼓励。

“谁啊?”大夫问道。听声音并没有察觉出不满或是朦胧的感觉,而且凭借以往的经验,往往要等很长时间,才有人回应。

“是我,孝仁,大夫,我妈病了,您去看看吧。”周孝仁急忙说道。

“好,你等会儿,我背上药箱子。”大夫爽快地答道。

听到大夫这么痛快地回答,周孝仁略微松了口气,那感觉就如同母亲的病好了一半一样。

没过多久,大夫出来了。

“你妈又病了?怎么回事?”大夫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爸让我来请您,还没有来得及去我妈那屋看就来了。”周孝仁略有些呼吸不畅地说道。

在周孝仁同大夫一同回来给母亲看病的路上,得知:大夫也是刚刚由外面给人看病回来,还没有来得及睡觉,就听到敲门声。也是赶巧,也是周孝仁母亲命大。

“爸,大夫来了。”周孝仁在门外就喊道。

“大夫来了,快请进屋,去给大夫倒碗水。”周舜儒从屋里出来把大夫迎了进去,并吩咐周孝仁道。

“婶子,怎么样了?”大夫平静地问道。

“这次恐怕玄,刚开始痛苦地一边哎呦一边哼哼,然后过了一会儿声音就弱了,紧接着呼吸变得一阵有一阵无。”周舜儒似乎非常了解老伴窘迫的处境,说起来也就不那么揶揄。

“对了,孝仁,去把你大哥喊来。”周舜儒又吩咐道。

“我这就去。”周孝仁听父亲这样向大夫描述母亲的病情,一下子变得惶恐不安,心里填满了畏惧。

“咚咚。”周孝仁敲门已经不下于十次了,可是大哥院内还是没有动静。

这皎洁的月光让周孝仁初次感到寒冷。

“吱”的一声,周孝仁隔着外院的大门听到大哥家屋门打开的声音,于是,又敲了下外院大门。

“谁啊?”是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

周孝仁听出了说话的人是大嫂独孤莲,于是说道:“嫂子,是我,孝仁。”

“她老叔啊!这么晚了,有啥事情啊?”独孤莲一改开始时烦闷的语调,变得有些和缓地说道。

“妈病了,爸让我来叫大哥过去。”周孝仁解释道。

“病了?那你怎么不去叫大夫啊?”独孤莲问道。

周孝仁心想:这是我亲嫂子么?听到我妈病了,也不着急,也不关心地问问,不立刻表个态,却反过来问我。

周孝仁也许初中没有毕业,也许对历史不甚了解,更不知道隋文帝杨坚的皇后独孤氏虽然勤俭但却好妒,其心胸不甚宽广,不能容人纳物,可眼下病的人是自己的母亲啊,再退一步讲,那是一位年迈的老人啊,她就不能施舍一丝的怜悯么?她没有。

周崇墨听出了几丝寒意,无奈之下,他只好隔着门继续解释道:“大夫,我已经请来了。”

“你已经将大夫请来了,那干嘛还要叫你大哥啊?有啥事情明天再说不行么?”独孤莲心底坦荡地说道。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也不清楚她的父母是怎么教育她的,这些话是一个贤妻良母好儿媳妇应该有的做派么?这些话周孝仁不能说,只能在心里打个问号。

“我爸让我来叫大哥,因为那病的人不仅是我妈,也是他妈儿啊。”周孝仁不甘心地说道。他压制着自己心底的怒火,残忍地将‘爹娘养儿育女干嘛的?是床前尽孝。’这些话压了下去。

院内,独孤莲与周孝懿窃窃私语地说着话。

“你回来,我不让你去,大半夜你往那里瞎跑啥。你妈的病由来已久,要是能好早就好了,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不是一直都那样病怏怏的状态么?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总的来说就是折腾人,没什么大碍,你去干什么啊,你能治好么?叫你去你就去啊?那以后老家都摊给你怎么办?孝仁都已经将大夫请来了,你就放心吧,别去了。”独孤莲见周孝懿动身要走,拦在他身前说道。

“你让我去。”周孝懿不为所动地说道。

“我不让。”独孤莲语气坚决地说道。

“你让我去,那是我妈。”周孝懿讨价还价地征求道。

“你要是去,我抱着孩子现在就回娘家。”独孤莲威胁道。

周孝懿沉默了,妥协了。

周孝仁站在门外,等待着里面的回应,并没有听到哥哥嫂子之间的对话。

“孝仁啊,今天你大哥在乡里值班,没有回家,这大半夜的,我们娘俩也不好出门,要不这样吧,等赶明你大哥回来,我再告诉他。”独孤莲近似体贴地说道。

周孝仁‘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当他听到嫂子这样说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告诉自己,嫂子在骗人。他不敢往下想慢慢地蹲了下来,皎洁的月光洒在他身上,让他感到有一种蒙冤似的委屈难以申明一般,使人憋屈悲痛而又孤独。

然而,间隔一门之遥的院内,周孝懿也蹲下来了,沉默不语。

男人也好,女人也罢,有些事情,不能给对方丝毫放任。

“你大哥呢?”周舜儒问道。

“我嫂子说大哥值夜班,不在家。”周孝仁尽量克制自己暗淡的情绪,使语气平缓,让父亲察觉不到任何异样。

“我妈怎么样了?”周孝仁追问道。

“大夫刚走,给你妈吃了一颗安宫牛黄丸,看造化了,能够醒来就没事,不能……”说道这里,周舜儒的语气有些哽咽了。

安宫牛黄丸可是一百多一粒呢,对于周家来说,无论如何承担起来都是有很大困难的。

听了父亲的话,周孝仁再也不能抑制住自己的情感,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赶紧回去睡觉吧,在这里蹲着会着凉的。”独孤莲关心道。

“不行,我要过去看看我妈。”周孝懿倔强地说道,他并不知道他这是在自欺欺人,一个意志屈服的人,往往因不甘而说出一些无法实现地话语。

“唉!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你妈要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你爸不会再让孝仁叫你么?还有,你现在去干什么?去告诉他们你回来了还是我骗了他们,这样你良心才安么?听我一句回去睡觉吧,明天早晨我陪你去。”独孤莲劝说道。

独孤莲将灯熄灭,替周孝懿掩了掩被子,说道:“别想了,早点睡吧,明天咱俩一起过去。”

然而此时,周舜儒父子并没有半点睡意,周舜儒坐在炕头,塌着腰,没有说话。周孝仁坐在凳子上,趴在母亲的枕边,一边守护,一边祈祷着。

屋内没有开灯,却洒满月光。

父子二人各怀心事地思索着隐藏在心房身处的秘密,所以屋内显得格外寂静,屋外蟋蟀的叫声显得特别清脆。

就在父子几近忽略现实处境的时候,一个孱弱的声音,把父子二人猛然间由内心世界里拉了回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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