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怎么又堵了，这破机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换新的。”
“行了，少说两句，要是换了新的，咱维修队不就得下岗一大批了。”
“可，这也太破了一点，万一哪天彻底修不好，还不是一样得下岗。”
两名污水处理厂的工人一边抱怨着一边往设备故障处走去。
“你，你看，那是......”
“啊！！！死，死人！”
两人扔了工具赶紧往回跑。一具已经有些腐烂的尸体，躺在污水池内，混着其它脏污把水池出口给堵了个严严实实，尸臭和脏污的恶臭混合在一起，不断地自水池内散发着。
很快，警方就抵达了现场。法医队直接跳下水池，做着初步尸检和取证工作，许易天和小刘等人询问着现场人员。
唐鸣带着两杯咖啡抵达的时候，初步取证和问询工作已经基本完成了。
“我的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给我的吧，谢啦！”说着，许易天就直接拿走了唐鸣手里的一杯咖啡，“我说，今天怎么这么迟，也不坐我的车来。”
“我有课，不像你能随传随到。”
“是是是，你是大教授，我是小警察。谁让吃人嘴软呢。”说着，许易天又呷了一口咖啡，“你来看看，尸体在污水池里被发现，取证难度加大了，法医队刚刚才忙完，把尸体捞上来了。”
法医队的魏主任刚刚指挥完尸体的搬运工作：“许队，哦，是唐教授。你们看，真是一团糟。污水具有腐蚀作用，加快了尸体的腐烂，更重要的是，也腐蚀了很多表面证据。初步检查，死者为女性，年龄大约在15岁，身高169公分，大约死亡时间是一周前，前腹部发现一处伤口，疑似遭尖锐物刺入，但是污水池周边并没有血迹，应该是被抛尸至此，并非第一案发现场。具体的情况，还需要回去仔细检查。”
“是个孩子。”唐鸣和许易天同时开口，语气沉重。
许易天忿忿：“这个凶手，也是够贼的，抛尸到污水处理厂，不少生物证据都没了。”
唐鸣摇了摇头：“可是你看，这里距离属于市郊，地广人稀，虽然摄像头分布并不密集，但是出入口还是有的，要把尸体抛到这里，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是的， 凶手首先需要有交通工具，还要避开污水厂的监控。”许易天挠挠头。
小刘已经调取了污水厂的监控，但是情况并不是很乐观，因为监控只存了七天，但是尸体死亡初步判断就是一周左右，也就是说，极有可能，监控已经被覆盖了。
唐鸣在水池边仔细观察。
“我想，监控已经用不着了，但是又要辛苦法医队了。”
许易天循着唐鸣的视线看去，明白了他的意思。尸体所在的污水池，更像一个污水中转站，用来过滤较大的污物，尸体堵在污水出口。循着污水流向看上去，另一头有两个圆形泄水管道，污水从中缓缓流出。因为水流缓慢，因此大家都没有过多地注意。但是许易天立马想到，三天前，本市受台风影响，下了一场暴雨，想必那段时间，污水的流速足以把尸体冲进污水池。
法医队众人仰天长叹。不过尸体顺着下水管道跌跌撞撞地滑进污水池，这痕迹还是很好追踪的。
很快，警方便找到了真正的抛尸地点，一栋写字楼后巷的下水道入口。
这栋写字楼基本都是出租给各个商户，一楼有十八层，除了一楼大厅，基本都是大大小小的培训机构。死者年龄是15岁，定位起来也很容易。
警方走访了所有学员年龄包含15岁的培训机构，询问近一周有没有突然失踪的女孩。很快，警方就有了发现。
这是一家在本省都十分有名气的青少年模特培训班，专门针对10至18岁之间的孩子进行分段培训，并且会组织参加国内顶级的青少年模特大赛“新丝路”，几乎每年都能夺下奖项，因此培训班是人丁兴旺，租下了整整三层楼。
在培训机构的中间楼层，是专攻13至15岁年龄段大赛的班级，班级负责人表示，这一周，15岁的余思淼都没有出现，大赛在即，而且余思淼功力深厚，是夺奖热门选手，无论是机构老师还是余思淼本人及她的母亲，一直都非常重视训练和大赛，从不旷课，可是她却有一周都没来了。打电话给她的母亲，除了刚开始说的要请假，后面也联系不上了，机构也是干着急。
从机构提供的信息来看，无论是余思淼的年龄，身高，体型还是失踪时间，都与发现的死者高度吻合，因此警方迅速行动，敲开了余思淼家的门。
2
余思淼的母亲，余媚，34岁，单身，自由职业，住在某高端小区内，在警方抵达之前，许易天和唐鸣已经拿到了关于余媚的基本资料。
“我说这个妈一定有问题，女儿失踪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竟然没有报警，是不是亲妈。”前往余媚家的路上，许易天跟唐鸣说着自己的推测。
余媚一个人在家，她的电脑开着，客厅的展示柜里，摆满了各种奖杯、证书和获奖照片，向每一个人展示着余思淼的辉煌成绩。
因为目前还没有拿到DNA的比对，无法断定死者正是余思淼，许易天也并没有在一开始就直说。
“你的女儿很优秀啊，但是我们去了她的培训班，班里的老师说她大赛在即，可缺一个星期课了，也联系不上你们母女，我们就根据培训班的资料寻了过来。看来你女儿不在家啊？”
余媚听这话，眼神闪了闪，旋即开始掩面哭泣，“淼淼，她，找不到了。我找不到她了。”
许易天忍不住冷笑一下：“是吗，这失踪一个星期了，你都没有报警，你就不担心？这警察要是没找上门，你准备怎么办啊？”
余媚显得有些慌张：“我，我怎么不担心。我不是不报警，我是不敢报警。淼淼，她虽然只有15岁，但是你们也看到了，她非常优秀，目前正在准备签公司，在青少年模特圈里，她也算是个名人了，我不能随便报警啊，我怕，我怕影响她啊！”
“哼，所以你就放任不管了？”
“没有啊，我这些天，暗地里问了所有跟她相熟的同学好友，还要拜托这些人不要把消息宣扬出去，也在求公司能动用力量去寻她，我天天守在网上，看她和她所有朋友的动态和消息。可是，一直没有进展，我这两天就一直想报警，是公司的人劝我，如果一周之后还没消息再报警吧，毕竟，报警之后，这负面消息可就藏不起来了。你们根本不知道我每天都在死撑啊！”
“我们需要你跟我们走一趟，提供一下DNA作为比对，同时，认一下人。”
“行，我都配合，但是，认什么人？”
“我们发现了一具女尸。”
余媚听闻伫立当场，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又承受着什么，只是见她缓慢地摇摇头，又点点头，连泪都止住了，面上全无血色，颤抖着双唇却极力克制地只吐出一个字：“哦。”
DNA比对的结果虽然没有那么快，但是余媚和死者均为AB血型，同时，余媚在看到尸体的时候，虽然表面腐烂，但是她还是认出了死者身上的衣服是余思淼的，体型和发型也都吻合。尤其是，死者是从培训班大楼后巷被抛尸的，地点也高度吻合。
余媚认了尸之后，也开口说了，余思淼失踪当天的情况。
“那天，淼淼去训练，因为很快要大赛了，所以压力和强度都很大，我每次都会陪她一起去，那天也是，但是她那天的训练不是很理想，她心情很差，于是让我先回家，因为她说她想一个人在训练室里，不想任何人打扰她。我只好先回家了。”
许易天立马问到：“你每天都陪她，她这样说，你就回家了？”
余媚看着许易天：“她已经15岁了，自己回家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困难的吧。我一向对她很严厉，这个是事实，我相信你们应该也会去培训班打听，但是大赛在即，我知道这种时候压力会很大的，一个人练一会这种要求，完全是合理的。
“只是，我真的没想到，她就再也回不来了，也许，我真的不该走。”
余媚留在警局继续录口供，签文件，协调余思淼遗体相关事宜。
而另一边，警方也一直没有闲着，警方调取了余思淼失踪遇害当天的全部监控，希望能看出线索。虽然后巷没有监控，无法看到抛尸过程，但是写字楼的大厅、电梯都是有监控的。
遗憾的是，警方没有看到余思淼被抛尸的过程，想来凶手也不会乘坐电梯去抛尸。但是，仍然有了一个非常有价值的发现。
监控中，清晰地看到，余媚和余思淼发生了争执。余媚拽着余思淼的胳膊，看起来是想要把她拉走，但是余思淼拼命的挣脱，两人互相说着什么，看起来情绪都很激动，然后余媚离开了写字楼，余思淼则返回训练室。
虽然结果是符合余媚所说，她离开，余思淼独自训练，但是她却没有提及这个争执的过程。
许易天本打算立马与余媚对质，但是被唐鸣劝住了。
“我们已经和她打了两个回合，下一个回合，要么准确击中，要么就是我们确实排除了她。现在，我们应该先去看看法医的检查结果了。”
法医队那边，确实有了不少新的发现。魏主任看到许唐二人来到，不等询问，主动开口：“我正要去找你们呢！有发现了。”
3
魏主任一边把尸检报告递给许易天，一边开口简述到：“先说一下死因，死者的致命伤为前腹部一处直径约1cm的伤口，伤口深达10cm，直刺脾脏，导致内脏大量出血而死。
“在死者的后脑和背部，也发现了外伤，推断应该是向后撞击到了硬物。不够成致命伤，是死前造成的，应是与凶手发生了推搡所致。
“但是最重要也是最奇怪的发现是，死者只有15岁，虽然多年从事模特训练，可是她的关节依然出现了过度老化的现象，多处有关节炎，同时她的内脏有不同程度的衰竭，可以这么说，她15岁的年龄，却像是51岁的身体功能。
“于是我对其进行了多种药理化验，最终在她的体内发现了高剂量的西布曲明。”
魏主任看着唐鸣，唐鸣了然地点点头。
许易天一脸疑问：“没了？所以？意思是？”
“意思是，死者长期服用减肥药。任何减肥药在未成年人身上都是禁用的，而西布曲明，更是一种禁药。”唐鸣解释。
“未成年人，怎么能买到禁药的？”许易天自言自语地分析着，“不管怎么样，她的监护人，是逃不了干系的，毕竟死者的身体已经出现了严重的不良反应，余媚不可能不知道。看来这次，是无论如何也要再找她谈一谈了。”
许易天翻看着尸检报告，又问了魏主任：“这凶器是什么？”
魏主任收拾着桌子，眼皮都没抬，“长约10至13公分，直径约1公分的锥形，但不锋利，没有椎尖。”
许易天挠挠脑袋：“啊，那是什么啊？”
魏主任仍然没有看他，淡淡地甩出一句，“这不应该是你们警察的职责吗？”
许易天吃了一口憋，也无法，就又要去找余媚，毕竟现在手头上最多的线索全都跟余媚脱不了干系，唐鸣这次也没再拦他。
又回到了审讯室内。
许易天这回是直接跟甩给余媚一个“深水炸弹”：“说吧，怎么杀余思淼的？”
余媚显得十分震惊，又充满了疑问：“什么？我？我可没有杀淼淼啊！你们警察抓个凶手抓不到，就这样胡乱冤枉人吗？”
“行了，少演戏了。”许易天不耐烦地说，“我们在电梯的监控里，发现了你和余思淼争执的过程，还发生了推搡，可见当天并不是你说的那样，和平地离开啊。还有，你长期让余思淼服用减肥禁药，这也是确有其事吧。我们尸检表明，余思淼已经出现了严重的不良反应了。其实，你就是一个毫无人性，操控女儿的母亲！而你的女儿，她太痛苦了，不想训练了，还跟你顶嘴，甚至你打她的时候，她还学会扭头跑开了，你觉得你再也控制不了她了，所以，你就残忍地杀害了她！”
余媚张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她双手拍着桌子大叫：“我没有杀她，我再说一遍，我没有杀她！”
“那你怎么解释监控里你和她的争执，以及减肥药的事情！”
“妈妈和女儿有争执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吗？那天她心情很不好，我想留下来陪她，她就开始发脾气，非要让我走，然后我们才争吵了几句。
“至于减肥药，那是她自己要求吃的，我说的都是实话。”
唐鸣这时候问了一个问题：“在你家客厅的展示柜里，有许多奖状和照片，我注意到里面有一张老照片，是某届模特大赛的合照，在照片中，我看到了，应该是有你吧？”
余媚一怔：“是，是我。那又怎么了？”
“所以你不过是把自己未完成的梦想和事业强加到你女儿身上而已！”许易天接过话来。
“没有！我都说了，这都是淼淼自己要求的！是，我过去是模特，因为怀了淼淼，中断了事业。但是想当模特，吃减肥药，训练，比赛，这全都是她自己要求的！如果不是她自己坚持，她如何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你以为这都是我逼出来的吗！淼淼这个傻孩子，你以为，我真想让她进这个圈子吗？看看我自己的下场！”
余媚声嘶力竭。
“你们，要我说，根本不应该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们想查，随便查，我家，你们随便搜！但是你们是在浪费时间！要还我淼淼冤屈，我告诉你们，去查她的同学，查她的那些训练的竞争对手！我告诉你们，不要以为她们都是孩子，那都是一群小婊子！平时就嫉妒眼红我们淼淼，我们淼淼本来，这次是可以拿大奖的！”
余媚双眼血红，悲与愤倾泻而出。不知这悲愤中，可曾有些悔恨。
事实上，搜索了余媚家，确实没有发现任何可疑，除了摆放在柜子里的一盒盒的减肥药让人唏嘘。
“又回到了原点。”许易天叹口气。
4
排除了余媚之后，许易天觉得，还是应该从余思淼的重要社会关系再入手，也就是这个模特培训班。虽然余媚在提到培训班其他学员时，不排除她是情绪激动，用词夸大，但是这些学员中，有不少人确实都是余思淼的竞争对手，更何况，余思淼还被抛尸在后巷的下水道里。
但是这么多选手，都是一群未成年女孩，怎么才能获得有效的线索，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若要问询未成年人，是需要有监护人陪同的，而监护人陪同，就意味着，这些女孩是不会说出平日里发现的那些谁看不惯谁这种八卦的。更何况，并不是所有的监护人都愿意自己的孩子接受问询。
许易天觉得，这一次，他得想想新鲜的法子对付这些花季少女。这可是一群小小年纪就开始化妆、穿性感衣服，脚踩恨天高的未成年美少女们，不能当成普通孩子看，又无法当成成年人那样询问。
在许易天琢磨的时候，唐鸣给他出了个主意，对于这个主意，许易天当然觉得很不错，但是他也总是觉得哪里好像有点怪怪的，可一时又说不上来。
唐鸣让许易天派出他们组里新来的女实习生林千竹，然后由林千竹和唐鸣化妆成假夫妻，接触那群女孩和他们的家长。
许易天下意识地问：“那为什么是你和她去，不是我和她去？”
“因为我不是警察。我去帮你问询和观察，她唯一要做的不过是假装是我老婆，不需要由她来问询，这样，就算最后被家长识破了，也不会给你们添什么麻烦。”答案脱口而出，看起来唐鸣早已想好所有，许易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答应了，毕竟这又不是个危险的活，就是跟小女孩聊聊天，派出林千竹和唐鸣一起，倒也可以。
林千竹研究生毕业，又做了三年文职才成功考进刑侦队，今年28岁，长得虽然亭亭玉立，但是这些年一门心思往刑侦队考的精神，着实耽误了她的人生大事，她还常说她就是要嫁给刑侦队的。
唐鸣和林千竹就这样携手走进了这家模特培训机构。
由于培训班的老师正在上课，唐鸣和林千竹就在大厅里坐着，而这里正好也有不少家长陪着孩子，等着下一节课。
他两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看着这里提着包的家长和妆扮好了的少女们。这些少女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可以清楚地观察到她们属于不同的小团体。就连那些家长们，似乎也变得八卦起来。
“诶，你们的孩子是哪个啊？怎么好像没见过你们？”旁边一个妈妈靠了过来，毫不掩饰身上的八卦气味。
林千竹听了这话有些尴尬，正在想该怎么说，唐鸣开口了：“嗯，我们是先来替孩子考察一下。”
“哦，原来是这样，孩子多大了？这一层都是十几岁的，楼下才是十岁以下的班。我看，你老婆挺年轻，看不出来孩子这么大了，除非......哎呀，看我，胡扯的，别介意啊。”
林千竹听出了这个女人的言下之意，更是觉得尴尬，这女人，岂不是再说她是继母。
谁知道唐鸣竟然还顺杆爬了，他强势地拉住林千竹的手说到：“不介意，这种事情现在不是很普遍吗，又不违法，怕什么。”
女人一看这唐鸣还挺好说话，关键是，嘴巴不把门，好八卦之人是最喜欢跟这种人一起聊天了，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套到很多有趣的八卦。而林千竹，看起来就是个害羞的小娘子，一点心机都没有的样子，这要是混熟络起来，搞不好连那种事都能拿出来跟她说呢。这女人便索性坐定，拉出一副准备好好唠唠的架势。而这，正合唐鸣所愿。
“我家孩子，个头挺高，又挺爱美，我觉得她应该合适来玩玩这个。诶，你家孩子是哪个？”唐鸣开始展示他的反套话能力，林千竹则如事先安排好的，安静地当个老婆的角色，再加上现在还变成了唐鸣二婚娶的老婆，就更加地沉默了。
虽然是个八卦的女人，但是没有哪个母亲不喜欢滔滔不绝地夸赞自家孩子的，“喏，那边那个穿粉色短裙的就是我女儿娇妹儿。”
“嗯，人如其名，是个娇美的姑娘，看起来比我家的丫头规矩多了。”
哪有母亲能招架住夸自己孩子的，她更是兴奋了，本是想着来八卦一下这对新面孔夫妻的，结果，倒是被唐鸣套出了不少料来。
原本她是不愿意多谈余思淼的，毕竟余思淼死亡的消息已经传开了，但是架不住唐鸣诱惑，再加上，她的女儿确实跟余思淼同班，她们本身还是比较熟悉的。于是她就开始了长篇大论地吐槽余媚这个当妈的是如何强迫自家闺女训练的。这些，唐鸣并不感兴趣。
倒是有一个点，这女人提到了一句，语气酸溜溜地，可能她自己都没有留意，但是没有逃过唐鸣的注意。
“那个余思淼，别看她瘦瘦弱弱的样子，脾气可大着了，她妈总想管着她，可是她也会跟她妈对着吵，而且，她总有些看不起其他的女孩。拿过奖也不应该眼睛长头顶上啊，我们家闺女也没少拿奖。”
唐鸣听到这里，眼睛一亮，但面上不显，“是啊，现在很多小孩都被惯坏了，我一开始就看你家闺女挺懂规矩的。看这样子就知道，应该也是拿过不少奖的。”
这女人更是得意起来：“那是，我们娇妹儿可是班上的种子选手，她跟那个余思淼一起入围了这届的新丝路模特大赛，拿个大奖不在话下，尤其是现在余思淼不......”女人突然打住，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赶紧观察着唐鸣和林千竹的表情，生怕他们漏出打探到底的表情。
唐鸣始终不漏声色，林千竹虽然一开始有些尴尬，但始终是一名优秀的刑警，她也将计就计地演起了这么个尴尬害羞的小娘子角色。
原来，这人的女儿，竟然是余思淼最大的竞争者，而且，私下里还这么讨厌余思淼和余媚。林千竹这么感叹着，真是好巧，一坐下竟然就碰到这么个大线索主动上门。
真是巧合吗？唐鸣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5
下一节课很快就要开始，娇妹儿过来找她的妈妈，二人说着一些上课训练的事宜。娇妹儿不时地偷瞟两眼唐鸣和林千竹，纯洁的长相却掩不住眼神里的精明。许是半只脚踏进模特圈的人，就没有完全单纯的人吧。
林千竹发挥着她的无心机小娘子的人设：“你是娇妹儿呀，听你妈妈说，你就要参加新丝路大赛了，真是了不起。其实我年轻的时候，也想着要当模特，只是可惜，我这身材不达标，可不像你，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了。”
终究还是个小姑娘，听到赞美，还是忍不住把得意挂在脸上。
“我能去看看你们上课吗，跟我说说，你们都是怎么训练的？”林千竹见娇妹儿的神情，心知多半是吃得这一套捧的。果然，娇妹儿得意地答应了。林千竹顶着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顺利地“混”进了这群小姑娘里。
唐鸣看着林千竹满意地笑了笑。这落进了娇妹儿母亲的眼里，倒是变成了宠爱的笑容，不禁让她有些怅然，顿失了聊天的兴致，也跟着女儿进了训练室。
另一边，痕检科也出了结果，跟着余思淼的尸体滴下的血迹，他们一路追踪到了写字楼该模特培训机构的更衣室，他们在现场发现了大量血迹，足以证明更衣室就是案发现场，很快，警方就封锁了该楼层，原本的训练全部转移到了另外两层楼内进行。
根据案发现场的痕迹可以推断，死者在更衣室内与人发生了争执和推搡，死者被推到，后背撞到椅子上，这个伤痕符合死者身上的生前伤。由于死者的身体状况本身非常差，无论是关节还是内脏都极为脆弱，这一摔会令死者感到剧痛，可能是因为死者的反应，凶手随即将其杀害并抛尸。由于更衣室属于公共场所，所以并没有采集到任何有价值的指纹，也没有任何监控，只能依靠死者的伤痕进行推演。
但是痕检科依然找到了重要的线索，在案发现场用紫光灯探照到的血迹中，他们发现了血脚印，血脚印很特殊，因为它是一双高跟鞋，鞋跟处流下的血迹尤为明显。
唐鸣看着这份报告，许易天在旁边等着，想知道唐鸣有没有什么新的想法。
“根据这个报告，无法锁定嫌疑人。”唐鸣开口了。
许易天听了，深感失望。
唐鸣继续说：“你还记得死者的死因吧。”
“嗯，锥形刺入压迫脾脏至其破裂大出血而死。”许易天背书。
“是的，死者本身已经十分虚弱，多处内脏衰竭，只需施加一些外力，脾脏就会很容易破裂，这堪比打架斗殴中经常会出现的一拳打裂脾脏。只不过，死者挨得不是拳头。”
“是什么？”
“一支高跟鞋。”
“啊？不过，还真是，跟死者的伤口，跟现场痕检都能吻合！嘿，我服！”许易天得知了凶器是什么之后，感觉非常兴奋，这下，调查又有了方向。
“接下来，我只要找这双高跟鞋就行了！能够进更衣室的，有高跟鞋的......好像所有女孩都有一双恨天高啊。她们可都是模特。好吧，至少有方向了。”许易天自言自语着。
唐鸣却说：“不用，给你一条重要线索，显然，你们之前不够仔细啊。”
“是什么？”许易天十分认真，丝毫不介意唐鸣的嫌弃。
“你忘记之前的监控了吗？那个时候，只顾着查看余思淼和余媚的踪迹。但其实监控里出现了一条重要线索。
“如果你注意，会发现，女孩们用于训练的恨天高课后是不会穿的，而且也并不会专门带回家，毕竟都有更衣室，留下来更方便些。
“但是那天，有一个人在离开的时候，包里很明显装了一双高跟鞋。”
“是谁？”许易天焦急地询问，唐鸣故意的停顿，似乎就是恶趣味地吊一下许易天的胃口似的。
“娇妹儿。”
警方迅速行动，果然在娇妹家附近的垃圾中转回收站搜到了证据，一个内里有血的包，只是还没有发现那双高跟鞋。虽然没有凶器，但是这项证据，足以将娇妹儿拘留问询并对其进行全面搜查。
由于娇妹儿是未成年人，所以她的母亲也一起被带到了警局问话。
“证据确凿，还是主动交代了吧，你是未成年人，在加上主动交代，其实还是有希望的。”许易天对娇妹儿说。
娇妹儿吓得发抖，这一激就哇地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说：“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是她，她先嘲笑我，那天换衣服，她一直在那讽刺我的身材，我气不过，就推了她一把，哪知道她那么不经推，一下就撞到了柜门上，还疼得嗷嗷叫，我以为她是装的，可是很快我发现她脸色不对，好像是真的很疼，我其实挺害怕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她一边疼得直叫，还一边在那里说要告发我，要告到取消我的参赛资格，还骂我丑，我很害怕，我只想让她闭嘴。”
说到这里，娇妹儿又呜呜地哭了。
“所以你就踩了她？哪知道还真的踩死了？”
娇妹儿没有应声，只是哭着点点头。
“好，那你是怎么抛尸的？”
“我就是把她从楼梯拖下去，扔到后巷的下水道里了。”
许易天立马说到：“你撒谎！凭你一个人，你怎么可能把她抬下去？要完成这一系列抛尸，至少需要两个人。”
“她，她那么瘦，皮包骨头一样，根本不重，我，我怎么就拖不动了。”
唐鸣盯着娇妹儿的母亲，开口到：“怎么，你竟然忍心让你女儿替你顶罪？”
娇妹儿母亲终于崩不住，大哭着说：“娇妹儿，算了，不要坚持了。”
“妈！你怎么！我们不是说好了！这根本不怨你，都是我的错。”
说着，母女两人抱头痛哭，一时说不出话来。
唐鸣叹口气：“其实，你们两个人都是一样地看不惯死者母女，我没说错吧。那天在余媚家，我看到一张旧照片，上面有余媚，巧得是，也有你。
“所以我去培训班专门坐在你旁边，你果然完全不提你跟余媚其实是旧识这件事呐。
“如果我没说错的话，那天确实是娇妹儿推到了余思淼，但是真正狠狠踩上一脚的，其实是你。你和娇妹儿穿同一码的鞋子，开始我没有注意，女人的高跟鞋在我看来都差不多，不过后来我又仔细看了一遍，我发现，娇妹的包里的确放了一双高跟鞋，但，那是你的高跟鞋。你进入大楼和离开，虽然都穿的高跟鞋，颜色也几乎一样，但是仔细一看就能发现，那根本是两双鞋！
“只是，我没想到，你们倒也母女情深。母亲帮女儿杀人，女儿帮母亲顶罪。”
娇妹儿依在母亲的怀里，母亲摸了摸娇妹儿的头发，轻声说：“我的好女儿。她的确没有杀人。她是担心我的身体，如果坐了牢会吃不消。可是，应该是妈妈保护女儿才对呀。”说着，母亲满眼含泪地笑了笑。
“你说得没错，余媚母女，我早都认识了，她们不是什么好人。我的腰不好，女儿担心我，其实我的腰伤，就是以前被余媚和她的男人推到受伤的，我被迫终止了我的模特生涯，当然，余媚也因此被取消了参赛资格。可是那个自私的女人，竟然还反过来怪我。
“她生的女儿，跟她一个德行，自私，恶毒！老天总爱开玩笑，竟然让历史重演了，不过这次，摔倒的是余媚的女儿。她摔倒了还一直不停地咒骂我女儿，我一气之下，就狠狠踩了她的肚子。我没想到，她竟然就这么死了。
“一定是报应，一定是报应，恶人总是惨死。哈哈哈，看看她，竟然被冲到污水池了。她的女儿，才是最丑的那个！哈哈哈！”
母亲流着泪大笑不止，女儿扑在怀里哭到昏死。
高跟鞋也在娇妹儿家找到了，虽然表面血迹被洗掉了，但是法医还是在高跟鞋的鞋跟拼接处发现了血迹。而这双鞋内，确实被证实，只有娇妹儿母亲一人的DNA。
案子很快结了，许易天收拾着案宗，跟唐鸣感叹着女人的心，真是难测呐。
突然，许易天扫到了办公室角落里坐着的林千竹，对唐鸣说：“没想到，你跟小林配合得还真不错，这次，小林也算立了功了，可以可以，挺会提携女新人啊。
“诶，等一下！哈哈！我发现了！你可逃不了我这个真正的刑侦队长的法眼。那天你带到现场的两杯咖啡，该不会是，给她的吧？”
许易天挤眉弄眼地看着唐鸣。
“你知道魏主任为什么对你说话没好气吗？”
“啊？有吗？好像是，可他不是一贯脾气不好吗？”
“那是对你一贯如此。”
“为什么啊？”
“因为，你抢了他的咖啡。”
“什么？不可能！逗我呢，是吧！是吧？我说真的，不可能吧？你说句话啊？”
唐鸣笑笑，耸耸肩走了，留下许易天独自慌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