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毛

家里来了一位新成员，是我在小区里捡的流浪狗。

夜晚回家，在小区门口看见一小团白色的东西，走过去一看，是一只白色的小土狗。它很怕生，直往后退，我蹲下身看着它，它才试探着把两只前腿搭在我的膝盖上，眼神单纯。我把它抱回了家，取名阿毛。

它大概才一个多月吧，浑身是一层细碎的绒毛，像一只白色毛钱团，我找来旧衣服和纸盒给它搭建了一个窝，它睁着明亮又好奇的小圆眼凝视着这个家里的一切。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开始流浪的，小小年纪离开了狗妈妈让它很没安全感，半夜的时候不敢一个人在漆黑的客厅睡觉，害怕地尖叫着跑到我的卧室，只好把它的窝挪到我床边。

它在家里奔跑，它调皮地咬花盆里的花，绿萝的叶子，它拉屎在地毯上，它在醒来之后缠住你的脚不放，它正在长大。

“哎呀，它又拉屎了，好脏。”

“阿毛，吃饭啦！”

“打你！不要在垃圾桶里翻东西！”

“你看它像一个小偷……”

“它还长得挺可爱，眼睛像玻璃球，明天去打针吧阿毛？”

家里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生机勃勃了。

一天傍晚，阿毛正趴在地上啃它的玩具：一只会叫的胡萝卜，它玩得专心致志，摇头摆尾，好像要把那只胡萝卜从中撕碎一样。突然，门口传来脚步声，然后是钥匙插进门孔里的声音，阿毛从地上奋力跳起冲到门边－－爸爸下班回家了。

“嗬嗬嗬，你别激动别激动，没给你带吃的。”爸爸开心地摸着阿毛的后背，它疯狂地摇着尾巴，两脚搭在爸爸的大腿上。爸爸把公文包放在地上拖皮鞋，阿毛开始去咬他的鞋带。

“啊呀，你不要咬我的鞋子，咬坏了你赔不起的阿毛。”爸爸边换鞋边盯着阿毛说，嘴角上扬。

他提着包走进卧室，阿毛一路跟在他身后，在屋里爸爸继续嘟囔着和它说些什么，我坐在客厅里有点听不清，但我能看到他们在干嘛：爸爸把公文包放在飘窗上，解开手表放在床头，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脱衣的时候阿毛跳起来想去咬衣角，然后跑到床下钻来钻去，爸爸把窗帘拉上，走出卧室，阿毛在关门的一瞬间冲去房门。大概就是这样。

“阿毛，来，抱一下，看长了几斤。”

爸爸伸出双臂，手指像弹钢琴一样上下活动着，半蹲在地上对着阿毛。这时，阿毛匍匐在地上，嘴里发出“呜、呜、呜”的低吼声，黑色的圆鼻头扭成一团。

“不知好歹……”

爸爸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阿毛，两人对峙了一会儿，然后，阿毛的低吼声变大了，好像被挑衅了一般。这时，爸爸也发出和它一样的声音，它小脑袋一歪，疑惑了一下，继续低吼，然后“汪”地一声叫了出来，爸爸也“汪”了一声。

阿毛开始“嗯、汪、呜”，爸爸跟着“呜、哈、噗”，双方来来回回好几个回合，阿毛蹲在地上眼神略微紧张，生气又疑惑地望着爸爸，爸爸气定神闲、面带微笑地回应着阿毛。

“啊呀，这小家伙真有意思。”

我看着阿毛的囧样笑起来。那一刻，家里的光线好像变亮了，我们好像都回到了童年，我们已经很久没像现在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