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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诗|王维《华子岗》

葡萄园里的羚羊  · 简书  ·  · 2020-12-22 17:56

飞鸟去不穷,连山复秋色。

上下华子岗,惆怅情何极。

这是一首五绝,描写秋日登华子岗眺望的所见所感。

诗的大意是:

成群的鸟聚集在一起,从天边飞来,又在诗人的眼前飞过,周围绵延的群山已都呈现出一片秋色,在渐渐淡薄的夕照里,也快看不见了。

置身于这满是萧瑟之感的华子冈,诗人心中的惆怅感伤已是无穷无尽啊!

世间万物在深秋之中,已经抵达到了生长的最后时节,让人在这样的景致里生发了惆怅的概叹,但是,这些消失的景致所带来的诗人所感悟的都是真实的。这对于诗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对于诗人来说,他所着眼的并不是这转瞬即逝的将来,而是在所见的当下所能体悟的存在,将当下所感受到的内化成为永恒的珍惜。

这与日本人近代的“物哀”思想有高度的相似。

阿倍仲麻吕,汉名晁衡,唐代时期,日本的遣唐使。十九岁历尽千辛到达长安,被大唐的文化和汉学典籍深深吸引,每日埋头苦读、用心钻研,并在几年后参加科举考试高中进士,入仕为官。他和李白、王维同朝任职,关系十分密切。

他在长安期间,正值唐诗创作的高峰期,深受李白、王维等人熏陶,也爱上了唐诗写作,和他们常在一起饮酒作诗,并有多首诗歌流传至今。

在他归国前夕,王维专门赋了一首《送秘书晁监还日本国》送与他,还在诗前写下一篇洋洋洒洒的序文,赞颂阿倍仲麻吕的才华卓越、品德高尚和他为中日友好作出的贡献。

可惜,中途遇到风暴的阿倍仲麻吕只好折返长安。公元770年,阿倍仲麻吕在长安辞世,时年73岁。

虽说阿倍仲麻吕没有回到日本,但他在长安生活50多年,与日本的联系非常密切,对日本的精神文化影响还是非常深远的。


日本的四大主流美学文化:幽玄,物哀,侘寂、意气。

物哀,它起源于日本平安朝时期,相当于中国唐朝到宋朝的时间,在日本江户时代为国学大家本居宣长提出的文学理论,也可以说是他的世界观,这个概念简单地说,是“真情流露”。

幽玄,形成于日本中世,由藤原俊成等歌论家以多角度的探讨逐步规范了其美学内涵。以崇尚“余情”之美为核心,在风格趣味方面,从偏重“妖艳”到讲论“恬淡”,于发展变化中丰富了它的内容。“幽玄”是日本歌论、能乐论中的一个重要的理论观念,也是日本美学观里的一个重要审美意识。

侘寂,释义为:外表粗糙,内在完美。简单来说,它指的是一种直观的生活方式,强调在不完美中发现美,接受自然的生死循环。侘寂是日本美学意识的一个组成部分,一般指的是朴素又安静的事物,它源自小乘佛法中的三法印(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槃寂静),尤其是无常。

意气,这里的意气,并不是中国传统文化里面,意气风发的意气。“意”在日语里面指来自身体的,基于本身的。意气其实就是,关于身体的美感。在村上的文字中,多次出现了描述女性躯体,原始而自然地魅力。

其中,物哀文化应该是最广为人知的。


物哀究竟是什么呢?

人自其一生,或欣喜或凄悲,或感叹或忧愁。当移情于物时, 达成了物我情三者的紧密结合,就是物哀。物哀,也称“知物哀”,是人对内心情感的感召。物哀在客体与主体,微观与宏观,对立与本一之间搭建了一座桥梁——最后回归到一切本源  “我” 。

——「这像不像王维的思想?」

日本的物哀美学的底层逻辑正是佛教思想和王维的诗词所彰显的以佛家禅学为质地的美学形式。

物哀就是在自然中升华自身情感,又将感情寄托于自然中,两者相互交融。若是在中国文化中理解物哀文字,即是寄情于景,触景生情,情景交融。


为什么日本对物哀美学的接受度如此的高,甚至发展至影响日本的一种独立美学形式?

一种民族文化的诞生,必与其民族特色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而“物哀”意识出现于日民族,就与日本特殊的地理环境(岛国)有很大关系。

日本诸岛从古以来就常为雾霭所笼罩,朦胧淡雅,变幻莫测。再没有哪一个国家能像日本一样在狭窄的地域能将世间如雪山、山涧、温泉、瀑布等诸多美景一举收入囊中,既有林木葱郁,雾雪迷离,又有竹林流水,庭院幽雅;同时世界上也没有一个国家像日本一样,自古以来就被地震、雪灾、海啸、飓风等如此之多的自然灾害所频频光临。千百年来日民族常看到的是眼前的美转瞬即逝,须臾间便极有可能化为乌有的玄幻与哀伤——而这一切使他们相信,往往美好的事物背后,皆隐匿着“无常”。而随着佛教文化的传入,日本民族文化中这种“无常”的虚无意识则更为强化了,可以说,佛教所揭示的万物流转的无常观以及人生的虚幻感更加速了日民族朦胧模糊的“物哀”意识的最终形成。

物哀之美是日本自古至今文学艺术表现形式的主流,而川端康成无疑是典型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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