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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蚊成雷

海草房1127  · 简书  ·  · 2021-01-31 17:18

来非洲防蚊子乃第一要务,风油精,清凉油是必备物品,每人都随身带一大堆。我不敢马虎,出门时,长衣,长裤,帽子之外,再围上防晒头巾,把脸严密地包起来,只露一双戴着眼镜的眼睛,饶是这样武装到家,刘师傅仍觉得不够重视,谆谆地问:你喷防蚊花露水了吗?你抹防蚊霜了吗?并慷慨地从他紧缺的“战备物资”中取出一瓶防蚊霜相送,知道我是去装置现场拔草,不由分说举着一瓶花露水,念念有词地指挥着:向左,向右,转身,每一角度都喷到了,边喷边告诫:就你这小身板,抵抗力肯定差,可得小心蚊子,千万不能大意。

蚊子传播各种可怕的热带传染性疾病,包括基孔肯亚热,登革热,虐疾,刘师傅绝不是危言耸听,不幸中招的概率很大,不少人有过罹患虐疾,基孔肯亚热的经验,难以言说,相当受罪,基孔肯亚热不仅名字拗口,还很缠人,除了发烧以外,全身关节肿胀,疼痛,症状很奇怪,不懂的以为自己得了骨病,维修的李师傅去年患的就是此病,疼得睡不着觉,却以为是自己关节炎的老毛病犯了,更邪性的是它没什么特效药,不得不采取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办法,只能输液消炎。因为传染性强,病友多,难免同病相怜,交流起病史来无不叫苦,病程漫长不说,还有后遗症,有的几个月不好,即便好了也时不时腿疼。这些病的共同源头是蚊子,而非洲的蚊子偏偏多得成了灾,地广人稀,僧多粥少,始终处于饥饿状态的蚊子一旦遇到人便死死地赖住,都说这里的蚊子大胆,不怕人,其实是不怕死,虽然样子和国内家里的蚊子别无二致,却有根本性的种族的区别。家里蚊子咬人之前至少前瞻后顾一番,嘤嘤有声,使你意识到危险,落在身上还犹豫着什么时候下嘴合适,眼疾手快的一巴掌打上去,蚊子便饿着毙命了,这里的蚊子打的是群仗,前仆后继,聚蚊成阵,不管不顾,粘上就咬,待你打的时候,早已经吸了一肚子血,当了饱死鬼。更多的时候,你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咬的,在最不可能的部位,隆起了一个个的包,蚊子们个个技能超群,穷凶极恶,会隔着衣服咬人,会见缝插针,最容易钻空子的是裤管,一不小心脚裸处就被咬了几排包,我们也学着当地员工的装束,把裤管掖在袜子里。

保护得很严密了,膝盖和臀部还是没来由地多几个包,原来这两个部位离肉最近,屈膝,弯腰,偶露破绽即遭袭击,面对这种顽强的游击打法,我们很狼狈,很被动,有的师傅为防蚊子宁愿捂出一身汗:工服里套秋衣秋裤,穿长至膝盖的厚袜子。

营地条件有限,使用的是公共卫生间,如厕和洗澡时需上上下下打一通药,进去仍难免遭围攻,身上每被咬一次,都胆战心惊,后怕,猜测,侥幸,疑神疑鬼:那只蚊子没咬过有病毒的人吧?我们办公室配备了防蚊花露水,苍蝇拍,电蚊拍,窗户里外钉了两层窗纱,各种围追堵截,各种冷兵器,生化武器夹攻之下,蚊子仍层出不穷,迅雷不及掩耳地搞偷袭,我浑身似铠甲,它们没处下嘴,竟公然在我的左腮处咬了一下,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们能原谅它咬人,但不能原谅它传播疾病,又恨又怕地诅咒道:世界上怎么会有蚊子这样的东西?真是作恶多端!

每天开早会时,各个人都抚着咬起的包自怨自艾,互相报告大概是什么时候咬的,对着共同的仇敌骂骂咧咧,交流防蚊心得,最后的结论却是没办法:妈的!太多了,它没动静,趴上就咬,怎么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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