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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自我表演”开始说起

春夏秋冬  · 豆瓣  ·  · 2019-11-04 06:30

我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一直热衷表演,但表演的形式很特别,我只在脑海里演绎,因此没几个人看过我的表演。 农村的老房子围了一个院子,还修了一扇大铁门,铁门上是一道道栏杆。我总是在夏天的下午,爬上栏杆,抓着围墙,眺望远方。其实我也只能看到田里的稻子、菜园的豆角,还有扛着锄头在田埂、坝上穿梭的农人,往往这时候我就已经在脑海里开始表演了。一条蛇即将从齐腰深的水草里蜿蜒而过,拿着锄头的农人慌乱间不知所措,只能举起锄头胡乱的对准泥地乱砸,然而蛇早已经跑远了…… 初中的时候,表演的内容也悄然发生了变化。班上转来一个男生,皮肤白皙,头发短而轻柔,每天早上晨跑的时候,总能看见他的头发在晨风里舞蹈。由于是从城市转回农村的,读英语的时候声音特别好听,后来他就成了英语课代表。夜自修结束后,躺在宿舍的木板床上,我就开始表演了。有时候我们坐在教室里,他给我读英语,有时候我看着他微笑着向我跑来,头发也高兴地跳了起来…… 表演也会进入梦境,因此我经常做梦,梦的种类无限。有一段时间,我反复做同样一个梦。黑暗的巷子里,我一刻不停地往前跑,夜色近乎恐怖,只听得见喘息声和急促的脚步声,分不清到底是我的还是别人的,我一路飞奔。可是前面是悬崖,然而身后,夜色幢幢下空无一人,可脚步声却越来越重,我大叫着从高处跳了下去…… 直到现在,我依然每天进行表演,人物和故事都是随机的,有时候是喜欢的人,有时候是偶然结交的朋友。在表演中,我既是导演也是编剧,他或她,或者他们在脑海里遵循着设定的剧本和情节开始表演,如果某个情节表演不顺畅,或者突然有更好的点子了,那就立即更改剧本,撤换人物,当然我总是亲自上场。 自我表演是一件极其愉悦身心的事,表演的内容来自现实,从大而广袤的生活真实里挑选片段,裁剪润色,注入情感,打上烙印。表演唯一需要打动的观众只有我一人,遇到好的片段时,我也会选取出来讲给一些人听,或者发表在社交平台上。对于那些故事,人们总感同身受,也质疑故事的真实性,这时候,我就回过头来重新审视故事,反复推敲,钻进人物里,去真实地想象,琢磨。 自我表演得益于同理心的运用。“同理心”是心理学概念,亦为“设身处地理解”、“共情”等,其实是心理换位、将心比心。 某次,因为和公司领导爆发了矛盾,怒气冲冲回家后,晚上我就在脑海中开始了一场表演,白天发生的一切细节,包括对方讲话时的手势、动作,像电影放映一般,一一闪过。作为孤苦无依备受欺压的职场新人,我一通发泄,将白天来不及说出口的理由依次说了个遍。怒气慢慢减退之后又变身以公司利益为主的老板,反驳之前的论据。一个小时下来,怒气也消失得七七八八了。 同理心可以在任何场合、任何情况下运用,它甚至可以被用来当做一切问题处理的首要机制。前段时间在豆瓣上看到一个关于老年人爱与欲的话题,话题下聚集了很多回答,也听了很多故事。例如老年人艾滋病得病率不断攀升,老年公园里的秘密等,惊讶感叹的同时,也让我深思。老人群体一直游离在社会边缘,是被渐渐遗忘的一个群体,然而有关这个群体的一切我们知之甚少,甚至不愿意知晓。可是我们每个人都会老去,都会成为老人,可能只有当我们成为老人,才真正选择凝视那一刻的爱与欲。后来,我经过公园时,总是对坐在长椅上的老年人投去深深的一瞥,企图在他的脸上看到某些东西。 其实同理心并不能解放别人,也不能让矛盾消失,它只是在一定程度上解放自己,我一直坚信这世界上的很多法则,被人们创造出来的时候,都是为了解放自己。 同理心的发展过程是一个个体的人,成为艺术家的过程。我在生活中见识过很多冷酷麻痹的人,但原先他们也是热情的、富于想象、充满温情的,只不过是投身于社会大潮之后,同理心在鸡毛蒜皮中碎成万道金光,慢慢消散,最后成为极其乏味的人。 真切的觉得每个人都应该学一些文学艺术或者音乐哲学,去真实地在自己的头脑中开始一场表演,扮演想扮演的角色,任思绪在想象的海洋里驰骋、飞转,任它为所欲为。我们一味地忙前忙后,早就无法顾及自己蒙灰的心灵,每个人的眼光都狭隘到无法再狭隘的地步,从人退回到兽的例子也越来越多。当然大道理大家都懂,也心知肚明不会有多少人相信那些道理。但我还是想说。从我们这群微小的、平凡的人口里吐出的也可能是真理,也可能改变一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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