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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恋(34)

翻译张  · 简书  ·  · 2019-02-12 00:36

漫天大雪伴随着刺骨的寒风,还在纷纷扬扬地下着,漫山遍野被一片银装素裹所覆盖,更不用说铁轨的路基,早已经埋在了厚厚的积雪下面。

火车在发出了长长的“嗤”的一声,放出了白色的烟雾,随即停了下来。

“这回到了。”施兰妮大婶伸了个懒腰,“哎哟!上帝!我的腿都麻了。”

“不会那么快吧?”赫尔曼大叔把身子凑了过来,“让一让,我看看几点了。”

施兰妮大婶把身子往旁边一闪,冷风一下子顺着车门上的那个大窟窿吹了进来。

赫尔曼大叔借着微弱的光线看了一眼腕子上的手表,“才十点半,至少还得走两个小时。”说完,他坐回到原处。

“那干吗又停车?又要给军列让车?”

“谁知道啊?”

“真受罪!”施兰妮大婶张开嘴,打了个哈欠,又把她那肥胖的身躯靠在了车门上,像一堵墙一样把凛冽的寒风挡在了外面。

她转过脸,看见坐在自己身边的海伦娜微闭着双眼,以为她睡着了,赶忙叫她:“孩子,你睡着了吗?”

海伦娜没有注意施兰妮大婶在问她。

“孩子,醒醒!”施兰妮大婶拽了拽海伦娜的胳膊,“你困了?”

“嗯。”海伦娜打了个哈欠,说,“最近总是感到特别困,浑身没劲儿。”

“再困也得撑着点儿,千万别睡着了,不然容易着凉,要是冻坏了身子就麻烦了,听见了没有?”施兰妮大婶说完,又打了个哈欠。

海伦娜点了点头,可是不一会儿就听见了鼾声,她转过脸一看,施兰妮大婶斜靠在车门上。

赫尔曼大叔笑了,“哈,让别人别睡着,自己先打上呼噜了。”

海伦娜头戴后冠、身穿一件华丽的白纱裙,迈上了一个台阶,站在第一排第四个格子里,原来这里是一个巨大的棋盘。海因策站在她右边,他头上戴着象征着皇权至高无上的皇冠,身穿白色的皇袍,是那么英俊、潇洒。他拉着她的手,对她说:“我的皇后,你真美!”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爱意。

“陛下。”海伦娜害羞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前排的八个小兵和后排的两辆战车、两位骑士和两位主教一边向她单膝跪倒一边说:“参见皇后娘娘。”他们都穿着白色的战袍。

“免礼。”

他们站起身来。这时,奏响了贝多芬的《欢乐颂》。大家在优美的乐曲声中翩翩起舞。

突然,《欢乐颂》嘎然停止,刮起了一阵狂风,黑色的硝烟弥漫在空中,海伦娜的眼睛被沙子迷住了,顿时眼前一片漆黑,耳边只听见高亢刺耳的《党卫军第一装甲师军歌》、坦克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的炮声、急促的马蹄声和“夸夸”的皮靴声。她赶忙用手使劲揉了揉眼睛,当她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自己被一帮德国鬼子团团包围,动弹不得。两名军官骑着高头大马冲了过来,两辆喷射着火焰的重型坦克横冲直撞地开了过来,八个头戴钢盔、手持冲锋枪的德国士兵,另外还有两名凶神恶煞的将军,他们身穿灰色的配有铁十字勋章的军装。

棋盘的周围变成了一条河,流淌着的河水是红色的,上面横七竖八地漂浮着裹着白布的尸体。

海伦娜想喊“海因策!快来救救我!”可是怎么也喊不出来。这时,她发现海因策被一个身穿黑色丧服的高个子女人逼到了角上,无路可走。

将军、骑士、士兵,还有那个高个子女人也转过身来,他们齐刷刷地向一个方向抬起右臂,行了个纳粹军礼,并异口同声地扯着脖子喊道:“嗨希特勒!”

这时,一个中年人倒背着手,昂首挺胸地向海伦娜这边走了过来,在正对着她的小兵身后的格子上停住了脚步。他梳着分头,留着一撮标志性的小胡子,海伦娜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德国纳粹的头子阿道夫·希特勒。

那个高个子女人脖子上戴着一串蓝宝石项链,她狂笑着,露出了像吸血鬼一样锋利的獠牙。海伦娜看清楚了,这个女人就是吕迪娅。吕迪娅慢慢地把身子转过去,把魔爪伸向海因策。

希特勒指着海伦娜说:“她是犹太人!”说着,他张开血喷大口,呲牙咧嘴地狞笑着,将军、骑士和士兵也跟着狞笑着。

海伦娜吓得魂不附体,一下子从噩梦中惊醒。原来她是听着车厢外猛烈的风声和施兰妮大婶越来越响亮的鼾声,靠在施兰妮大婶的肩膀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她抬起右胳膊,用袖子擦了一下眼眶里的泪水。这时,她听见有人在那里议论:“怎么还不走啊?已经停了快一个小时了!”

“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雪太厚了。”

“什么时候能到啊?真受罪!”

“晚到克拉科夫总比早进天堂要好吧?等着吧,见鬼!”

海伦娜忽然想起了她的父母。“爸爸,妈妈,这事都怪我,是我做错了,干了一件难以启齿的蠢事,我不奢望你们能原谅我,但我恳求你们,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天冷了,你们一定要保重身体。我想,今天晚上咱们总算可以团圆了,尽管圣诞节不是我们犹太人的节日,尽管不是在自己家里,可我还是盼望着在这个祥和日子里和一家人团聚,分别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我一直是个听话的孩子,爸爸妈妈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可这一次,我违背了你们的意志,伤透了你们的心。可是有一点并没有改变,也永远不会改变,我爱你们!愿上帝保佑你们!”她在自己胸前划了一个“十”字。

睡意又一次降临了,海伦娜打了一个哈欠,可是,刚才做的那个可怕的、让她不寒而栗的噩梦,使她不敢再靠在施兰妮大婶身上了。她坐直了身子,命令自己:“千万别再睡着了,再困也得忍着点儿!我倒不是怕着凉。我这是怎么了?动不动就犯困,还经常做噩梦,这是为什么?”

海伦娜大概永远无法将几个月以来自己所经历的艰辛从她的记忆中抹去,为了寻找到得而复失的爱情,她不惜付出一切努力,甚至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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