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看啥  ›  专栏  ›  红尘罗汉

大工业之殇(二)

红尘罗汉  · 简书  ·  · 2019-02-12 09:52

文/罗汉

        曾几何时,当我们仰头向天空,无须风雨就可以看到湛蓝的天空,点点繁星。我们身处的周围,阡陌纵横,虫鸣鸟啼。后来代之以林立的烟囱,轰鸣的马达,喷汽式燃机,这曾一度被看着工业文明的标志,也的确,大工业带给我们生活的便利,物质的丰富,地理距离的缩短,也改变了我们的生活方式。到如今却成为环境污染的渊薮,我们获得了物质却失去了家园,在忙碌中我们感受不到快乐,灵魂无处安放。是非成败转瞬变换,沧海桑田,恍有隔世之感。

        坐落在古丝绸重镇的兰州石化公司,其前身兰炼、兰化均是国家"一五"期‘间投资兴建的156项重点工程项目之一,素有"中国石化工业的摇篮"的美誉和"共和国长子"之称。五十多年来,一代又一代的石化人不负祖国和人民的重托,经过不懈地努力,取得了一个又一个重大成就。成为集炼油、化工、装备制造、工程建设、检验维修及矿区服务为一体的大型综合炼化企业,总资产260亿元,年营业收入500亿元左右,是中国西部重要的炼化生产基地,能源战略地位非常突出。

      记得初中巜中国地理》课本上就有"石化工业摇篮"的描述,毕业分配时成了不敢奢望的求职单位,只有少数石化子弟才能分配进去。时隔多年,如今却因输水管线老化而危如累卵,水污染事件,爆炸、泄漏不断,成为兰州市存在多年的环境污染老大难,面临着搬迁重建的可能。兰州人永远忘不了西固,夏天的水上公园,春节期间的大型灯展,人头攒动,喜庆热闹的景象。

        玉门市号称中国石油工业的摇篮,"铁人"王进喜的故乡。玉门油田开发于1939年。它坐落于戈壁腹地,祁连山下,这里诞生了新中国第一口油井、第一个油田、第一个石化基地。以铁人王进喜为代表的新中国第一代钻井工人把他们的青春和热血洒在了这片土地。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北风当电扇,大雪当炒面,为新中国做出过巨大的牺牲和历史性贡献。

        然而,玉门市作为典型的依矿而建、因油而兴的资源型城市,资源枯竭是历史宿命,伴随着2007年其总部迁入酒泉,昔日辉煌的玉门城如今弃楼遍地,几乎成了一座空城,大风吹过,飞沙掠过,街头空空荡荡,那些鲜活的生活场景,那个杨柳依依,燃烧过青春和爱情,承载着第一代石油人许多甜蜜温馨的往事的小城,让老石油人魂牵梦绕的"油田公园","石油工人电影院",北坪商场(北坪一条街),老君庙已渐渐成为远去的岁月,成为了永久的回忆。

      历史名城嘉峪关,这座依赖酒钢钢铁经济发展起来的城市,始建于1958年,是国家"一五"重点建设项目。那个让理想飞扬的年代,铸造了一个又一个辉煌,让一座山赋予了一座城、同时也让一座城铭记了一座山,正是有了镜铁山矿的发现,共和国的版图上出现了一座年轻的工业城市-嘉峪关市,前几年酒钢兴盛时,曾被评价"养活了一半的嘉峪关人"。

        四十年前风沙滚滚的嘉峪关,没有车水马龙、没有高楼林立,现今早已随着城市的发展消失了。这些年依托酒钢集团,嘉峪关城市变化很大。环境干净美丽,时尚现代,马路宽敞,绿树成荫,湖光山色,烤全羊飘香十里。只是略显人气不足,嘉峪关80%的人都是酒钢职工家属。

      十五年前,在嘉峪关卖酒,我当时是一酒业公司负责销售的老总,督导开发嘉峪关市场,仅用两个月的时间,从广告宣传到市场推广,空中地面全面开花,很快就占领了制高点,奇迹般的在春节前形成了热卖的局面。办事处就租住在嘉市雄关广场当时最高的双子座里,那时酒钢内部有好几家酒店,记得有个八卦餐厅,还有宏丰超市,酒钢每月给职工发放劳保福利不少于五百元的超市购物券,所以酒只要进了酒钢的内部餐厅、酒店和超市,就基本上等于拿下了大半个嘉峪关市场。我当时认识了酒钢的好多领导及职工,很多成为朋友,对我帮助很大,至今难忘。

      当时是冬季,嘉峪关寒风刺骨,我每天都在不同的酒店和不同的人在喝酒,除了那个买牛奶兼代理做酒的唯利是图的小经销商,遇到的人都特好,不管是男女,义气爽快,讲东北味的普通话。偌大的酒钢占据了半座城,空气中弥漫着煤烟的味道,​烟囱里是源源不断的浓烟,城市被一片黄灰色的烟尘所笼罩。冬天下了雪,积雪路滑,那些做促销的姑娘们,走在路上不断地摔跤,看见同伴摔倒了,笑得还没缓过劲来,自己又摔倒了,经常摔成一堆。为了鼓励她们,我经常要和区域经理等她们下班后,请她们吃火锅唱卡拉OK,个个年轻靓丽,能喝能玩,不像兰州姑娘那么装。

        美丽的嘉峪关,排放着污染也滋生着巨贪,今年1月11日,中纪委网站深夜发布打虎消息,在酒泉钢铁集团任职长达15年之久的甘肃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虞海燕涉嫌严重违纪,接受组织调查。虞海燕在酒钢的继任者、酒钢董事长的冯杰,早已于2015年5月落马。

        想起当年那些创业者们的无私奉献,想起他们那高尚的人格情操,我为我们这个时代也为我自己感到羞耻。

      兰州城的南边,有个阿甘镇煤矿,"先有炭花坪,后有兰州城"。这个深藏于大峡谷中的一个矿厂,曾是兰州人发电取暖烧火的依赖,因煤矿红火了半个多世纪,如今,随着煤业资源的枯竭,昨日的繁荣已不在,变得空寂而落寞,沦落成兰州市最凋敝地区,煤矿早几年前已破产,大多数人已迁走兰州。

        也在近日,我受朋友之约去寻访古镇,寻找历史的记忆,矿区每个角落的记忆犹在,当年的筒子楼、百货门市部、照相馆,蔬菜门市部等依稀可见,还有那已经停产的水泥厂、河上的小吊桥,老旧的街道和楼房,写满沧桑的阅历,穿行其间,有种"穿越"的感觉,仿佛置身于几十年前的某处矿山小镇。在这里,时间似乎早已停下脚步,将影像和画面定格在上世纪70至80年代,那时正是阿干镇的"黄金时代。90年代刚工作时,去那里参加一个同事婚礼,感觉矿区的人都很富有,婚礼阵势很大,豪爽好客,人人都很能喝。

        据说政府正在招商引资,要开发阿甘镇的旅游资源,其实,那里的旅游资源优势明显,不用过度开发,只需因势利导利和宣传推广,做好配套服务,就价值巨大,老煤炭工业矿区、石佛沟的自然风光、每年的花儿会、老镇子的生活风情,还有那条兰阿铁路,都是很好的卖点。我真担心被目光短浅的投资商拆迁了重建,搞成又一个地产项目,那样的话,再过几年,阿甘镇,眼前的这一切将不复存在。

        站在石佛沟景区门口看过去,那些连成片的灰蒙蒙的平房,远离现代生活的生活场景,看起来更安静,更绿色,是那么恬静,成为适合怀旧的老矿区,少了当年风风火火的生气和燥气,真好。​​​




原文地址:访问原文地址
快照地址: 访问文章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