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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清朝三百年 风起辽东》(53)

一只支  · 简书  ·  · 2018-04-17 15:59

八.内忧外患

8.东林党的成功和毁灭

在很多历史资料中都这样评价东林党:一群伟大的人,一群道德高尚的君子,一群胸怀天下为国为民的士大夫,一群大公无私没有个人利益的人,是他们挑起了我们这个民族的脊梁。

或许他们的道德很高尚,但不能仅凭道德高尚这一点就推断出伟大,高尚是高尚,伟大是伟大,二者有联系但绝非必然,和能力更是十万八千里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邹元标,号南皋,江西吉水县人,东林党三君子,东林党领导人之一,这个人的一生可谓人如其号:搞了很多事情。(南皋,难搞)

万历五年,张居正当国时期,赶上张居正父亲去世,按照丁忧应该要守孝三年,这是为人子所要求的,可张居正鼓捣了一个“夺情”,大意就是皇帝觉得国家离不开你,国家的利益大于小家的利益,委屈一下就别回去守孝了。

大臣也联名请求张居正以国家大事为重,跟随潮流总是没错的,不得便宜起码不吃亏,邹元标也搞联名,不过不是允许夺情,而是强烈要求张居正回家守孝,其中还说了张居正这种人对国家弊大于利等不和谐言论。

邹元标没赶上联名,和他搞联名的惨了,邹元标火急火燎的赶来正好赶上这些人被廷杖。

要是别人这就心中暗自庆幸逃过一劫了,邹元标不一样,觉得没挨板子这是不够义气,继续递,结果被打的比前面的还严重。

天启元年四月,邹元标给天启皇帝写了一封奏折,奏折大意为:

“今天国家成了这个样子,都是二十年来这些大臣所导致的(党争),过去这些大臣啊好多都是嫉贤妒能不让有能力的人才有上升空间,每天想着怎样禁锢贤士驱逐能人;而负责监察的官员们看事情又无法心平气和客观看待问题,专门想着是三五成群搞小团伙小组织。”

(往者不能以进贤让能为事,日锢贤逐能,而言事者又不降心平气,专务分门立户)

“所以臣以为如今当务之急就是群臣以和为贵,只有朝廷内部以和气为主才能让国家走向好的方向,我提议以后评论一个人应该按照公开公正公平的原则,评论大事也要如此,不要因为和自己有什么牵连恩怨也影响。”

(论一人当惟公惟平)

邹元标这话说的真可谓一个高尚的人,大公无私,客观中立,说的太好了。

然后邹元标充分发挥模范带头作用,本着“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向天启皇帝推荐了很多人才,其中有赵南星、高攀龙、刘宗周、叶茂才等等。

以上这几位搞党争都是一把好手,赵南星更是党争的急先锋,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些人都和邹元标一样是东林党人。

非东林党人都看傻了。什么?不是说公平公正公开吗?不是说评论人物要客观公正吗?这不等于挂羊头卖狗肉?这不是当婊子还要立牌坊?

在邹元标的帮助下,之前京察被赶走的东林党人好多都回到了庙堂之上,史称“众正盈朝”,大意为朝堂之上都是正人君子国家贤良。

是不是正人君子是不是国家贤良不清楚,好多东林党人这是真的。

即使是这样邹元标等东林党人还是不满足,把之前发生的三案又拿出来当事说了。

秉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邹元标把矛头指向了前首辅浙党首领已经告老还乡的方从哲:“你方从哲当首辅当了七年,没听说过你做出过什么功绩,就听说过你一天之内三次催促萨尔浒前线作战,让我军十万将士丧命于沙场。”

(且从哲秉正七年,未闻建树何事,但闻马上一日三趣战,丧我十万师徒)

而另一位东林党人高攀龙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提出“明朝总指挥杨镐是后金奸细”的观点,认为萨尔浒之败是因为内部出了汉奸。

“当年许悼公喝了太子的药而死,太子就自杀了,可这样《春秋》仍然把太子定为弑君者。”

“方从哲应该怎么做?二话不说拿剑自杀以谢先帝,这是大义;大开家门等朝廷司法官员前来捉拿,这是中义;然而只是因病退休,这是不义啊!”

“臣认为方从哲即使没有弑君的想法,但却有弑君的客观事实;想要洗清弑君的罪名,却不能免去弑君的事实!”

(臣以为从哲纵无弑之心,却有弑之实;欲辞弑之名,难免弑之实)

法律不看动机只看行为的原则被邹元标第一个发明了,而邹元标的专业也很对口,大理寺卿、刑部右侍郎,最高法院院长兼公安部副部长。

“陛下宜急讨此贼,雪不共之仇!”

邹元标的激动和作为当事人的天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对此天启只是表示:

“方从哲素来忠慎,再说了李可灼进红丸本来就是先帝自己的意思。”

死的是我爹,你着急什么?

至此想利用方从哲扩大打击面的计划宣告失败。

但是在有关王化贞和熊廷弼的事件上,邹元标的表现却截然相反:

天启三年四月,由刑部尚书王纪、左都御史邹元标、大理寺卿周应秋代表三法司,也就是俗称“三司会审”审理王化贞案件,而熊廷弼则是调查情况。

熊廷弼刚上来,象征性的跪了一下,膝盖刚一沾地就站了起来,第一是因为熊廷弼虽被解除职务但并未像王化贞一样被捉拿回京,而且熊廷弼是主动要求解除职务的,不是罪犯;第二找熊廷弼来是了解情况的,毕竟他是除王化贞外最了解情况的人;第三熊廷弼是谁?熊廷弼觉得这事和我没关系,我又没犯错,跪什么。

王纪和周应秋觉得此举并无不妥,没说什么,就准备询问了,可一旁的邹元标不知怎么了就跟吃了枪药一般突然炸了:

“大胆熊廷弼,居然敢藐视三法司,身为犯人居然敢不下跪!”

旁边的王纪和周应秋楞了一下,熊廷弼成为犯人了?没接到通知啊。

熊廷弼是什么人,那不是被吓大的,反问道:

“邹大人,我是什么罪人?当初朝廷让我驻守山海关,这都说的清清楚楚,如今广宁战败,和我有什么关系?罪犯是王化贞。”

熊廷弼说的是正确的,但邹元标也是和稀泥老手。

“当初朝廷让你们经抚功罪一体,丢失广宁有王化贞的责任也有你熊廷弼的责任,身为上级的你责任更大!如今还想逃避责任!”

这下熊廷弼火了,原来是想在这等我,这是原则问题,必须说清楚,随之开始一系列的反问和反驳。

要说道德君子,十个熊廷弼不及一个邹元标;可如今要说辩论,十个邹元标也没有熊廷弼的十分之一。在熊廷弼一系列反驳下,对方辩友邹元标连一句反驳的机会都没有,最后气的邹元标表示今天熊廷弼必须按照罪犯的待遇关进刑部大牢,要么就是对抗朝廷对抗皇上。

刑部尚书王纪看不下去了,连忙出来打圆场,让锦衣卫把熊廷弼先带到其他地方暂后处理,刑部监狱是万万不能进的。

可等到传唤王化贞的时候,邹元标的表现却很奇怪,王化贞刚要下跪,邹元标居然口呼“王巡抚,无需多礼”,对主动辞职等待调查的熊廷弼十分严苛,对于被捉拿进京明文定为罪犯的王化贞十分礼貌,邹元标却拿了截然相反的态度,好像拿错了剧本。

王化贞拿出一封信,哭嚎道:

“我王化贞是个命苦之人,我自己的苦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把事情始末都写在这封信上,希望各位大人给我做主。”

邹元标扶起王化贞,说了这样的话:

“王巡抚是有责任的,现在你必须要承认自己的责任,只要王巡抚认清自己的责任,将来有一天还是有重回朝班之日的。”

邹元标全然没有提到罪责而是以责任代替,还许诺王化贞这样一个导致辽西沦陷的罪魁祸首将来有一天要重新回到庙堂之上继续做官。

在最后的判决书里,对王化贞的评价是这样的:

先说了王化贞的功绩。“王化贞受命于败军之际,广宁危若累卵,只手撑持八月,人谁不怜之!”

一个独守孤城,一人肩负国家兴衰的民族英雄,要不是没有“受命于危难之间”,我真以为这说的是诸葛亮。

紧接着就是王化贞的罪责,“但确实是不懂军事,利用蒙古而反被蒙古利用,利用间谍策反李永芳而反被李永芳利用,身边有叛逆孙得功却不察觉,还把这样的叛逆认作义子”。

(但朴实不知兵,用虏而反为虏用;用间而反为间用)

王化贞自以为精明到头来却像个傻子被人耍的团团转,这么大的过失,却用一句“但朴实不知兵”轻描淡写的就带过了。

王化贞傻,可有聪明的,王化贞“朴实不知兵”可是熊廷弼“不朴实但知兵”啊,熊廷弼是不是说了,西虏不可结,李永芳不可信,结果呢?结果就是没人听进去,然后一败涂地!

最后对王化贞的概括评价就是:“化贞有忧国之心,而无谋国之智;有吞胡之志,而无灭胡之才。”

没本事,早去哪了,叫嚣着一方荡平后金的时候不说,和熊廷弼吵架的时候不说,如今兵败了地丢了人死了来一句“我能力不够”就算了,如果道歉有用的话,那还要法律干什么?

总之,王化贞是一个有志气有报国心但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智商和才能的人,但他出发点是好的,所以判决结果为:上刑。

按照《书·吕刑》的典故,“上刑”就是重刑或极刑,但具体是什么并无明确规定。

也就是说王化贞的处理结果是有可操作性的,可能被斩首也可能被处以其他非死亡的刑法,然后表现良好,然后再有人出来求求情,过几年出来又是一条好汉,邹元标所说的“重回庙堂”也并不是白日做梦。

但是我这个人记性不差,在红丸案面对方从哲,邹元标那是高呼“即使没有弑君之心,也造成弑君客观事实”,秉持的是的“不问动机只看事实”原则;可同样的事情到了王化贞这里就是“虽然他丢了国土,但是他出发点是好的,他是爱国的”,变成了“事实不重要出发点才是关键”,他是为我们大明好,只不过是好心办坏事,念在这份上也是可以原谅的,也是值得同情的。

反观对熊廷弼的评价,真的是令人无话可说:

“你熊廷弼到了山海关确实说了蒙古不可信,李永芳居心叵测,广宁人心不稳,只不过是在嘴上侃侃而谈并未落到实际!”

“当广宁失陷的时候你熊廷弼居然无计可施,错愕不知该如何是好!”

“熊廷弼你自己摸着自己的良心好好想想:你比较杨镐多了逃跑,比较袁应泰少了以死殉国,如果严刑处罚了王化贞,却对你宽容的网开一面,不单单是天下人和后世人不会信服,恐怕都不能让身处牢狱的杨镐、九泉之下的袁应泰信服!”

(廷弼扪心一思:比之杨镐更多一逃,比之袁应泰反欠一死。若厚诛化贞,而廷弼少及于宽政,不惟无以服天下万世之心,恐无以服杨镐、袁应泰之心。)

“所以应该采用严厉的处罚,用来警醒后来人。”

明正典刑,这里的“重典”毫无疑问就是处以死刑。

熊廷弼不是个好人,他为了利益可以打死有冤情的学生,他觉得自己很厉害(确实),他眼高于顶看不起周围人,他智商很高但情商很低,他脾气很差,说话尖酸刻薄,导致朋友很少而且后来也都闹翻了。

从熊廷弼个人的角度来讲,当王化贞兵败的时候,他应该是高兴的,他当时的心情就是幸灾乐祸的真实写照,而熊廷弼之所以没有听从王化贞收拢部队守卫关外最后几座城池的建议,可能有当时形势危急的原因(战败了谁还愿意为你守城?),但也有想让这把火越烧越旺事情越闹越大的意思,把王化贞打入十八层地狱;然后用王化贞的无能和给明朝带来的巨大损失衬托出自己的能力和英明睿智,然后把辽东大事全盘交托给自己。

这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反应,更何况是一个有能力但却被压制,有着自大自傲性格但却被一个蠢货在头上拉屎拉尿的熊廷弼。

人皆有私,熊廷弼的私就是对王化贞的不满和愤恨,是在庙堂之上压迫下的不公而产生的私,但这种个人的合理的私在面对所谓天下面对朝廷的时候是绝对不允许有的,必须要做到大公无私,要做到一心为国不能有半点的个人情感,不能有喜怒哀乐,更不允许有思考有不满,朝廷永远是对的即使有错也轮不到你来说,你要说就是大逆不道就是欺君犯上。

大公无私,可以是追求但绝不可以是要求,可以是历史上极个别人的个例但绝不会成为普遍现象,想要用某种精神某种秩序某种思想去压制乃至消灭人性中私这一部分的人不是傻就是坏。

大公无私是要求别人的,在自己这里都不作数,而这些人往往又都是号召大公无私的急先锋。

王化贞熊廷弼封疆大案是天启三年的大事件,但却不是最火爆最惹人关注的大新闻:

天启三年,京察年。

很多人的政治前途就看这一哆嗦了。

而这次负责京察的几个主要干部都是东林党人,在他们看来虽然很多东林党人都重回朝堂,但还远远不够,很多官位上由奸佞小人把持,要做到真正的“众正盈朝”还远远不够,所以“革命仍未成功,同志必须努力”,办法就是把这些人清除出去,俗称强制下岗。

被强制下岗的官员有一部分确实是有问题的,能力差工资高个人道德修养比能力还低;但能力不错品德不错的也大有人在,人家这六年真真切切干出了成绩,如今却被通知考核不及格,这上哪说理去。

很快这些被强制下岗的各位发现了一个共同点,无论品德无论能力无论成绩,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是齐楚浙三党的核心骨干和外围成员。

这并不是结束,因为除了他们还有很多和三党毫无瓜葛的中间人士,既不是东林党也不是三党,奉行中庸之道,可如今却也落了一个这样的下场。

总之,无论是三党还是无党派人士,只要不是东林党,通通在这次京察中遭受打击,重则下岗轻则贬职,最好的就是原地踏步。

智者会把敌人变为朋友,而东林党不仅打破了潜规则,把政治斗争演变为置敌人于死地之外,还把凡是非东林党的人都统统当作自己的敌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是我的朋友就是我的敌人”这种话看似霸气十足,但却充满了唯我独尊的自大和狂妄,最后东林党的覆灭也就是落在了这个点上:

得罪了敌人,得罪了路人,甚至最后得罪了自己人。

该得罪的,不该得罪的,没必要得罪,不敢得罪的,东林党都得罪了。

干了六年,六年的大好时光,人生中有几个六年,六年里又可以做多少事,对常人尚且如此,更不必说考中进士做官已经三十岁往上的大多数官员,这六年是很多人的黄金时期,承载了多少人的期盼,这期盼中包含着升官发财,包含着治国平天下,包含着光宗耀祖种种或高尚或现实的梦想,而这些梦想都被东林党无情的打破了。

挡人财路,杀人父母。

这是《北平无战事》中燕大副校长何其沧告诫治理贪腐的国民党方孟敖的一句话。

但对于这些已经年逾不惑天命的朝臣来讲父母早已经故去,想杀也没有了,何况东林党做的事情不光是挡人财路,而是更严重的挡人前途,甚至说是断人前途毁人前途。

这已经不再是杀人父母的问题,而是连他们一块杀连他们的家庭一块杀的问题,这既是利益问题更是生存问题,在东林党和他们之间注定只有一方可以活下来,鱼死网破,在他们准备动手的时候,有一个人先站了出来:

一个东林党人。

阮大铖,戏剧大师,文学大师,文学才华可以说在明朝历史上有一号,甚至有人认为阮大铖是“明代唯一一个诗人”,张岱对阮大铖也可说推崇备至,在阮大铖说书的时候都一语不发听得如痴如醉。

但他在历史中最重要的不是这些,而是他的身份,东林党人,准确的说是前东林党人,也就是说曾经是之后不是,而对于东林党这类严密且系统的组织,想退出是不可能的,其实类似的组织都是一样的,有人说他们就像黑帮,只许进不许出,想要出去无非只有一个办法:

背叛。

浙党首领方从哲因为红丸案告老还乡,但是以邹元标为首的一部分东林党人不断的喊打喊杀,想要制方从哲于死地;阮大铖不是这类人,他觉得邹元标这类人很傻很天真,所以他从现实角度出发,以他吏部右给事中的身份弹劾当时内阁辅臣史继偕,最后史继偕告老还乡。

内阁辅臣正常情况下不过五六人,如今首辅空缺,史继偕一走,内阁更没人了,可以说阮大铖为东林党重回内阁叶向高成为内阁首辅做出了不小的贡献。

所以,他的好朋友左光斗告诉他等这次京察结束,吏部都给事中的位置就是他的了。

可左等没消息右等没消息,等来等去还是没消息,阮大铖急了,正所谓好事多磨,消息终于等来了,可阮大铖看完傻眼了,说好的吏部都给事中上面的名字不是自己,自己成了工部都给事中。

按惯例,吏部第一,工部最次,阮大铖从执掌组织人事生杀大权的吏部新贵突然间成为了监督产品生产是否偷工减料的质量监督员,这个差距不是天差地别也差不多。

“权力正如地产,位置是重中之重,你离中心越近,你的财产就越值钱”这个道理作为曾经一度无比靠近权力的中心(吏部右给事中)的阮大铖自然懂得,如今的他从权力中心的边缘一下滑到了权力的边缘,险些出局。

讲情分,阮大铖是东林党人,老师是高攀龙,铁哥们是左光斗;讲道理,阮大铖为东林党立下了赫赫功劳,又有功劳又有苦劳;讲规则,吏部都给事中空缺,阮大铖作为后补即使没有功劳于情于理也该递补,而不是突然调到工部。

阮大铖很不理解,那个夜晚他一夜未眠,深深的感觉到了世界的欺骗和恶意,他觉得自己就像个被人抛弃的夜壶,用完了就被一脚踢开。

人有很多讨厌的东西,比如虚伪,比如浮夸,但最共性的无非欺骗和背叛,此刻的阮大铖感受到的就是这二者的综合体,来自好友的欺骗和来自组织的背叛。

既是欺骗也是背叛还是侮辱,阮大铖既感到绝望又感到无助还感到愤怒,于是他找到了一个人,一个可能是当时唯一可以帮助他的人:

三党已经不在,东林党遍布朝野,唯一可以对抗东林党的只有这个人。

严格来讲,他不是人,起码并非我们通常所讲的人的概念,他是一个不完整的人,一个不是人的人,他的奋斗史不逊色于任何一个成功人士。

他是太监,却是一个把太监做到极致,一个做到九千九百九十九岁差一岁就成皇帝的太监,他做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做到了吉尼斯世界纪录,把太监这个卑贱的职业做成了和孔孟并肩,真正实现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的社会公平,真正践行了“有梦想谁都了不起,有勇气就会有奇迹”的心灵鸡汤:

魏忠贤。

魏忠贤,原名李进忠,1568年(隆庆二年)出生于北直隶肃宁人(今河北沧州肃宁县),出身贫寒。

很多家长都说过一句类似的话:“孩子就是不想去读书,就不是读书的材料,我也要花钱送他去读书,不读书让他去干什么?还是得读书。”

即使孩子去了学校是睡觉是打闹,也必须让他去读书。

从魏忠贤的身上,我看到这句话的正确性。

因为穷,所以没钱读书;因为不读书,所以无事可做;因为无事可做,所以每天在街上逛游;因为在街上逛游却没有一份正式且稳定的工作,所以魏忠贤成为了社会闲散人士一名。

但很快,在这个花花世界滚滚红尘中魏忠贤找到了他生命中的乐趣,一曰酒二曰色,合称酒色,但这并不是他最大的乐趣,他最大的乐趣是赌。

老人说有四样东西不能沾:酒色财气,除了气没沾其他三个魏忠贤样样精通。

这样一个集社会闲散人士、赌徒、文盲、混混、酒鬼、嫖客多重身份于一身的魏忠贤,这一切都将在某日得以改变,而改变的途径就是:

赌博。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在那个没有彩票的时代,暴富的方式似乎只剩下了赌博。你可能想到的是魏忠贤通过赌博赚的盆满钵满从此过上一夜暴富幸福快乐的日子,成为那个万人艳羡万分之一的幸运儿。

改变如同硬币的两面,既然好的也有坏的,赌博确实改变了魏忠贤的命运,不过很遗憾,改变的是坏的那一个,魏忠贤不仅是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还是其中最倒霉的一个:

欠下了巨额债务。

所谓久赌必输,以前的魏忠贤前前后后也输了不少钱,但这一次,魏忠贤以小搏大,成功的欠下了一笔巨款。

听到这消息老婆二话不说带着女儿改嫁了,此时的魏忠贤就剩下老哥一个人了,面对债主的追杀,家也不敢回。

“天大地大何处是我李进忠的容身之所?”

李进忠抬头望天,仰头长叹,此刻的他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除了死,似乎没有其他的选择;而魏忠贤不想死,他深知好死不如赖活着的道理。

其实什么时候选择都是有的,只是看你敢不敢做,看你愿不愿意做出选择,而选择的前提就是代价,比如魏忠贤现在的选择,需要付出的是一个对男人而言生不如死的代价:

阉割。

要说这阉割之术,发明者不知道,但集大成者却是赫赫有名,那个人就是华佗。当华佗被曹操处死之前,把自己毕生所学之精华著成医术交给了狱卒,狱卒害怕惹祸上身把这本医术投入了火盆,眼看整本书瞬间就被火苗所吞噬,一旁有人眼疾手快抢救了几页,而这几页就是有关阉割的详细介绍。

阉割分为两种,一种是一刀干净,连根拔起,这也是最普遍的手段;另一种则是光摧毁睾丸的不完全阉割,手法有两种,一种是用刀割开取出睾丸,另一种则是在孩童时期采取一种特殊的揉捏手段,每日三次,随着年龄增长逐渐加大力度,然后活生生捏碎睾丸。

这种方法只能使用在孩童身上,据说如果使用在发育成熟的少年身上虽然也可以捏碎睾丸,但是性能力不会受到影响,只是去除了授精而已,其效果等于结扎,而且某些天赋异禀之人还会浴火重生变得更加持久。

这样的例子在先前屡有发生,不少皇帝被戴了绿帽子,所以,一刀切除干净成为了当时普遍的方法。

魏忠贤的阉割不同,别人都是由专业人士动手,唯独魏忠贤是自己动手,不是因为魏忠贤练了什么《辟邪剑法》“欲练此功,必先自宫”,而是因为一个极其简单的原因:

没钱。

阉割是一门手艺,一门技术活,俗称“刀子匠”,在清代这份职务是正六品,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一条龙下来包括手术包括术后疗养康复等大约六两银子,也就是现在的四五千块钱。

魏忠贤别说欠了巨款,就是平常也没有这么多钱,所以他没有选择专业人士,而是秉持着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自己割。

眼睛一闭心一横,这似乎和自杀是一个原理,有勇气就行,但不同的是自杀就需要一下的勇气,有时候没勇气但架不住冲动手一哆嗦,反正就一下子的事;而阉割虽然是一下但还要醒来继续过日子,这就不仅需要莫大的勇气,不光当时一刀的勇气还有之后的勇气,还需要毅力,这毅力主要讲的是手术风险中及康复过程:

术前需要不能饮食和进水,术后要做到止血,还要用一根大麦秆或白蜡插入尿道防止尿道闭合,术后口渴难耐但三天之内不许饮水,直到三天后拔掉麦秆如果有尿液喷出说明手术成功,如果没有那就说明手术失败,而失败是没有任何补救措施的,只能一个人孤独的等待死神的降临;手术全程在温暖无风的房间进行,杜绝感染。

这些,魏忠贤可能知道,但最重要的一点他并不知道,等一切都完成了他才知道:

因为切了丁丁,所以就可以去当太监。

这是魏忠贤的想法,也是很多人的想法,但想法不等于实际,因果关系颠倒了。

因为要当太监,所以要切丁丁。

因为要当太监,所以要先去报名,符合标准了,有你这么号人了,才去做手术,做完了再来。

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就是人死了,钱没花了。最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人活着,钱没了。

魏忠贤的遭遇大概如此,但好在后来魏忠贤给某个太监做佣人,太监了解他的情况后深表同情,大家都是缺零件的人,就保举他进入了皇宫。

魏忠贤进入皇宫后工作勤勤恳恳,任劳任怨,老实的像个傻子,但所谓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准备的,魏忠贤的被偶然路过的太监提升了,提升到了李选侍的身旁,而魏忠贤很快就以自己青年时期的圆滑精明迅速成为了李选侍的亲信,在移宫案中成为了争夺朱由校的主力,而另外一边就是杨涟等为代表的朝臣,包括后来要被东林党置于死地的方从哲。

后来结果就是李选侍失败,朱由校成功登基,魏忠贤的老板倒了,但魏忠贤很快找到了新的老板,她就是天启的乳母客氏。

凭借着当初流连于烟花巷柳之地的经验,魏忠贤成功的把到了客氏,让客氏成为了她的女人,太监和宫女在宫内组成夫妻俗称“对食”,本意是坐在对面一起吃饭,其实就是两个搭伴互相安慰,否则在这深宫之中也太过孤苦。

在客氏的帮助下魏忠贤不断得以晋升,而朱由校对于这个曾经的玩伴也是颇为想念,魏忠贤成为了东厂提督太监、司礼监太监,他不再是一个小太监,也不再是一个资深太监,而是一个权力大到比肩王振、刘瑾一样的著名太监。

魏忠贤这样的阉宦,在移宫案中一幕幕的表现,都让东林党人对他深恶痛绝,更何况作为东林党盟友的大太监王安就是被魏忠贤整死的,在魏忠贤的身上东林党人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魏忠贤不这么想,他经常在天启面前大肆称赞东林党是国之栋梁,是国家不可或缺的贤良之士,面对赵南星等东林党人那是礼貌有加,丝毫没有大太监的架子,甚至可以说有一点卑微。

魏忠贤不是感觉不到东林党的敌意,而是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和东林党消解敌意,结不成盟友但井水不犯河水还是可以的。

作为一个从小无学可上无书可读的穷孩子,对于那些动不动之乎者也张口子曰的读书人打心底里还是感到尊敬和羡慕的,在整个中国古代的社会读书人可以说是唯一是民的官,看上去是老百姓说不到哪天就是高高在上的官老爷,“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是整个主流社会的上层人士,在魏忠贤的潜意识里他似乎还是当初那个无学可上没读过书的街头小混混,童年依旧影响着他,这一丝影响就是他心底对读书人的畏惧。

打破魏忠贤恐惧的,或者说让魏忠贤决意放弃和东林党和好幻想的,源于一座学校:

首善书院。

这可能是当时北京最牛的民办学校,书院的创办者是东林党人邹元标和冯从吾,学校的地址是御史周宗建给找的,而首善书院的校名是内阁首辅叶向高给取的。

这就是东林党在北京的集会场所,东林党人在首善书院是讽刺时弊、议论朝政,邹元标则对三案大讲特讲,东林党代表的正义势力与三党代表的邪恶势力做出了殊死的斗争,最后正义战胜了邪恶,“众正盈朝”。

但是,出于对于太监的敏感,有人就问了:“既然正义取胜了,为什么如今还在皇帝身边有阉宦小人作祟?”

这里的阉宦小人指的就是魏忠贤。

文人和太监好像天生的冤家对头,很快魏忠贤成为了首善书院的超级热门话题,魏忠贤化身为邪恶势力的代表,正义最大的敌人。

甚至还有把当初萨尔浒之败的责任算到了魏忠贤头上,如果不是旁边人提醒那时候魏忠贤还在打扫宫内卫生顺带负责大门,魏忠贤还真蒙受了不白之冤,但提出这个言论的人也是能言善辩之士。

“为什么萨尔浒战败?就是因为像魏忠贤这样的人太多了!污染了我大明国运!”

骂魏忠贤成为了首善书院的传统,如果不骂魏忠贤,对不起,这里不欢迎你。

在书院里和自己人说也就罢了,但他们不,跟老婆说,跟同学说,跟邻居说,跟同僚说,跟朋友说,这其中有的是三党的外围成员,有的是中立人士,也有的是东厂探子,所以在他们的宣传下,很多人都知道魏忠贤是个奸臣,这其中就包括当事人魏忠贤自己。

魏忠贤不怕挨骂,当初赌博欠债挨打都是轻的,哪里还在乎这个,但如今的他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除了骂,东林党接下来会不会有行动?

不管有没有,魏忠贤已经开始暗自留心,他觉得无论如何,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说到底自己手里要有一股和东林党可以分庭抗礼的势力方可立于不败之地,这股势力不是厂卫,不是太监,而是文官。

阮大铖就是第一个投奔魏忠贤的人,魏忠贤很高兴,这就是榜样呀,于是魏忠贤帮助阮大铖得到了吏部都给事中的职位。

这是一个标志,标志着除了东林党外这座庙庙堂之上有了另一家寺院,一时间三党成员、中立人士、和东林党有仇的、被东林党打压的仿佛在外的游子见到了娘,那真的是个个奋勇,个个争先,前仆后继的奔向魏公公的怀抱,团结在以魏公公为核心的新的领导班子下。

魏忠贤也来者不拒,只要你来我就要,不管阿猫阿狗。

以利益为纽带,以东林党为共同目标,以升官发财为现实追求,魏忠贤很快就集结了一大批人,形成了一个看似乌合之众但却极具战斗力的组织,我们习惯的称它为阉党,其下又以崔呈秀、田吉、吴淳夫、李夔龙、倪文焕组成负责动嘴和打笔仗的五虎组合,与之相匹配还有负责动手的五彪,可谓文武双全。

魏忠贤呼啦招呼了一帮子人,但毕竟对东林党还是有点畏惧的,东林党也没闲着,每天首善书院开会,商议怎么展开对阉党的行动。

(时魏忠贤已用事,群小附之,惮众正盈朝,不敢大肆。涟益与赵南星、左光斗、魏大中辈激扬讽议,务植善类,抑憸邪)

直到这时候魏忠贤其实还是没有撕破脸皮的打算,让东林党看到自己的势力,本公公也是不好惹的这就可以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但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这些阉党成员纷纷对魏忠贤的这种思想指出了批评,“不能再妥协下去”“妥协就意味着失败”。

你妥协了,我们怎么升官发财?

(初,朝臣争三案及辛亥、癸亥两京察与熊廷弼狱事,忠贤本无预。其党欲藉忠贤力倾诸正人,遂相率归忠贤,称义儿,且云:“东林将害翁”)

但是东林党要对魏忠贤下手这点是真的。

东林党的第一个目标是原东林党人后来的叛徒阮大铖,在东林党这台庞大机器的发动下,阮大铖发现自己虽为吏部都给事中但平常上班茶水没人给倒会议没人通知去开,就连自己说话都没人搭理,这日子没法过了,上任一月初就被逼辞职。

这是东林党的力量,东林党再次证明庙堂还是我们说了算。

阮大铖是什么人?他是魏忠贤打造的一个模范,一面旗帜,具有极其深远的影响,如今轻易被东林党拿下了,这不是打魏忠贤的脸。

打脸只是开胃菜,天启四年六月一日,左都御史杨涟联合赵南星、高攀龙、左光斗等东林党人联名上书弹劾魏忠贤,奏折只有一本,但其中罪名就有二十四条,在杨涟等人看来质量远比数量重要。

这个道理有个人是赞同的,但至于杨涟他们的做法他坚决反对:

黄尊素。

不认识他不要紧,他有一个出名的儿子,在我们初高中历史课本都有涉及,黄宗羲,明末清初的三大思想家之一。

杨涟联名举报之前找过黄尊素,黄尊素在人才赫赫的东林党内也是出了名的人才,杨涟想让他看看这封奏折是否有什么纰漏,有哪里需要修改。

黄尊素摇了摇头,杨涟大喜,看来这真的是天助我也。

黄尊素又摇了摇头,这才告诉他,不是没有纰漏,而是全都是纰漏。

“二十四条有一半是民间传闻八卦消息,捕风捉影,这样的东西怎么能够当做指正魏忠贤的证据呢?这几条虽然有实但证据不充分,这些都是纰漏。”

“何况想要扳倒魏忠贤,单凭我们这些外臣是做不到的,纵观历史这类事情都需要内廷的配合,我们需要一个皇帝信得过的太监作为我们的内应,到时候里应外合才可以。可现在的形势并不满足这些情况。”

杨涟失望的走了,在他看来黄尊素过于谨慎了,说难听点就是怕事,作为君子和臣子应该有责任有义务消除奸佞之辈,而所凭借的无非就是浩然正气、凛然大义还有一腔热血,只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那将会无往而不胜。

从某种角度来讲杨涟是对的,但从政治和现实的角度来讲,杨涟的想法未免有些天真。

杨涟二十四条弹劾魏忠贤的消息犹如插了翅膀很快传到了南京,据南京国子监某教授回忆,当时自己正在领着学生学习《论语子路篇》,正在大家陶醉其中的时候,教室外突然传来“北京的杨御史上书弹劾阉宦魏忠贤了!”

杨涟的二十四条一时间在整个南京广为流传,其严密的逻辑华丽的文笔让不少人看完直竖大拇指,整个南京城因为杨涟的二十四条而充满了忠义之气。

在北京,魏忠贤哭着找到天启,请求辞去一切职务,而此刻的天启皇帝正忙,不是忙着怎么收拾魏忠贤,而是忙着收拾一堆木头。

从需要心理学的角度来说,每个人都要有心理需求,当这种需求实现的时候人就会升华,这种需求主要表现在梦想的实现、某种成就的达成,总的而言就是名利为主,但朱由校不一样,他的心理需求是做木工,所以魏忠贤等人经常在天启做木工的时候来报告工作,这次也不例外。

杨涟的奏章就在一边摆着,天启还没读,为了避免当事人的嫌疑同时也为了照顾资深文盲魏忠贤,杨涟的奏章就让另一位太监来读:

王体乾,地位仅次于魏忠贤的资深太监,同时明面上也是魏忠贤的好朋友。

语言是博大精深,而汉语更是如此,同样的意思可以用多种不同的表达方式从而产生不同的效果,“我想和你睡觉”和“我想和你一起起床”、“你家孩子的学习成绩很差”和“你家孩子未来的学习潜力很大”,正话可以反说,反话可以正说,而王体乾就是这样说的。

对于杨涟最经典的对魏忠贤威胁最大的,王体乾一概不提;对于杨涟某些捕风捉影的八卦新闻王体乾还充分发挥自我想象力,现场造句,最后天启挥挥手,告诉王体乾别读了,心烦,你们看着办吧,我要做木匠。

魏忠贤明白,所谓的风波就这样化解了。

这场风波之所以被化解,就如黄尊素所说,第一是因为罪名太多而且很多就是为了凑字数,搞政治斗争不是看谁的罪名大而是看谁的把柄多,很多罪名不靠谱会让人觉得是在为了治罪而制造罪名;第二就是宫内太监没有自己人,如果这封奏折被一个太监原原本本的读出来,事情也不会如此。

到这里,东林党发起的倒魏运动已经失败,但对于杨涟来讲,他绝不相信,他认为邪恶是必须被打倒的,之所以没有被打倒是因为立场不坚定态度不坚决,所以他召集了七十多位东林党人集体上书天启要求处死危害国家的魏忠贤。

这次等待他们的不再是训斥,而是明令,告诉为首的杨涟、高攀龙等人,你们可以回家了。

没过几天内阁首辅叶向高也辞职回家,接替他的是亲魏忠贤的顾秉谦。

东林党的领袖、牛人、猛人、骨干都回家了,朝堂之上的“众正盈朝”变成了“众邪盈朝”,魏公公似乎可以高枕无忧,但当他看到魏广微顾秉谦急匆匆的跑进宫来,一脸的慌张之色并告诉他一个人要回京的时候,魏忠贤有点皱眉了。

孙承宗要回来了,名义是要帮天启皇帝过生日。

实际就是回来为东林党力挽狂澜。

回来就回来吧,虽然你孙承宗在皇帝面前说话有分量,我魏忠贤也不白给啊,到时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再说东林党人回家的回家撤职的撤职,从群众基础的角度来讲自己也占上风,所谓一个好汉三个帮,三个臭皮匠胜过诸葛亮,何况单枪匹马的孙承宗。

可是,魏广微告诉魏忠贤,这次孙承宗不是一个人而是带了好几万人一起进京。

魏忠贤名下有五彪五虎五十孙五百义孙,宫内还有番号是内操的一万多太监组成的特种部队,这都是他的实力;而孙承宗在辽东干的不错,手底下有骑兵步兵水师特战旅加起来有十一万人,这些是孙承宗的实力,如今孙承宗带着这些人进京可能只有一种目的:

火并。

在历史上有一个专有名词:清君侧,即剪除皇帝身边的人,比如晁错,比如黄子澄,比如现在的自己。

魏广微在一旁大呼道:“据说兵李邦华已经成为孙承宗的内应,如果一旦让孙承宗领兵进城,公公您立马就会变成粉和渣渣了!”

(公立成齑粉矣)

这画面太美,美到不敢想,如果真是这样魏忠贤也算是当时少数的火葬主义者,为我国的殡葬环保事业以及移风破俗做出了不可磨灭的榜样示范作用。

但魏忠贤并不想死,更不想被火化,当初为了活命他可以不做男人,如今权倾朝野的他更不舍得失去所拥有的一切,所以魏忠贤找到了一个方法一个唯一可以救自己的方法,那就是求皇帝。

经过魏忠贤反复的思想工作,一边还有顾秉谦等人引经据典未经传讯封疆大吏不可擅自进京,而且辽东战事如此紧张,孙承宗万万不可离开啊。

天启答应了,传令让孙承宗返回辽东。

负责传递消息的太监回禀魏忠贤,说圣旨已经当面传达给了孙承宗。

魏忠贤当时的心情真的可以用喜极而泣来形容,仿佛从谷底飞到了天堂,刚准备去烧香拜佛感谢佛祖菩萨,而太监接下来的一句话打消了魏忠贤的行动:

“哪里有几万兵马,跟在孙承宗旁边的就三个人,都是书童一样的人物。”

还烧什么香!魏忠贤顾不上擦去激动的泪水,再也顾不上求爷爷告奶奶,迅速通知把守在城门的太监只要看到孙承宗立即拿下,而东厂的厂卫也像一张网一样撒了出去。

此刻的魏忠贤再也没有之前的惊慌失措,再也没有痛哭流涕,他一脸平静,只有眼神中透露着一丝看不到的杀气。

孙承宗在魏忠贤的心中一直有着无可伦比的地位,不是因为他姓孙,不是因为他是家庭教师,而是因为孙承宗的身份,准确的来说就是他手中所掌握的那十几万枪杆子,这是一种势力,更是一种实力,一种如果他愿意可以让任何人消失或出现的实力,比如让魏忠贤自己消失,比如让东林党杨涟等人重新回到庙堂之上。

所以魏忠贤在此之前一直想要拉拢孙承宗,派遣太监慰问辽东明军给孙承宗带了一大堆礼品,而孙承宗不仅没要还一句客套话没说后来还给皇帝上奏则批评了这样的行为,再加上这次发生的事情,魏忠贤决心搞掉孙承宗。

但以孙承宗在天启心中的位置,以孙承宗现在蓟辽督师的身份,以孙承宗在辽东的业绩和能力,想要搞掉孙承宗很难,办法不是没有想过,除了孙承宗主动退休外没有任何办法。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世上本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天启五年朝中出现了请求天启撤换辽东经略的声音,理由是孙承宗劳苦功高,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如今应该安享晚年,这是魏忠贤的授意,也是魏忠贤绞尽脑汁冥思苦才想出的办法,但这个建议必须要有一个借口,而这个借口很快就出现了,而且还是自己送上门的:

辽东前线发生可一场失败的进攻,而指挥者正是孙承宗最器重最依仗的大将马世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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