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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幻像曲

七喜2007  · 简书  ·  · 2018-04-13 01:28

文:七喜

这次要去的地方是一座山。说是山,真正在山区里活动的时间很少。四个人开了两辆车,从一条婉延黄山侧脉的公路通过。前车熟悉路情,三两个转弯就跟不上了。后车要慢一些,李响不停重复,“赵沫,你慢一些。”开着车的男友赵沫只得将脚轻轻搭在油门上,保持60码的速度。

这条山路一侧是幽深的竹林,深不知边际,绿也不知边际。李响按下车窗,将头探一点出去。鼻尖是湿软的气息,顺着喉咙一直滑到心底。心脏的部位感受到微凉,像暑天吃下去一杯巧克力冰淇淋。

李响酷爱巧克力冰淇淋,冬天也会吃。在地铁拐角处的M记甜品站,看一会有没有新品,如果有新品,看看有没有巧克力口味的。如果没有,就照旧。端着塑料简易杯,找一处明亮的位置坐下来,一般是两人座,有时候也会坐在吧台上。手机放着视频,极珍惜的将面前这杯冰淇淋吃完,最后用小勺刮一刮边。

赵沫就会笑她。当然,两人吵了架要讨好李响时,赵沫也会为她买冰淇淋,但会买哈根达斯。李响捧着蛋壳边的双球,吃的时候并不那么高兴,但为了不让赵沫误会,以为是对他的诚意不满,还是会将哈根达斯吃完。天晓得,她迷恋M记的冰淇淋。赵沫不晓得。

“别探出去头,小心后面来车。”赵沫开着四驱越野,像盘弄手办一样。那些小玩意,李响无法理解为什么有的价格超过最新款的Dior唇膏。赵沫振振有词地解释他的花销,“就像你逢新色必买。”李响很想啐他,女为悦己者容,擦在她嘴上,取悦的却是他。

“这么窄的车道,后面的车也过不来呀。”李响不理他,仍然将车窗开到最底。竹林里的风灌进车厢,带来呼呼的咆哮声,像一万匹发动机同时轰鸣。赵沫反倒来劲了,脚下加油,试图在单车道上超过前面的雷克萨斯。

越往前走,林子越密,像泼了墨一般在黄山山脉的脚下。春笋跃跃欲试地有一些尖尖了,李响看见路边,村民竖了一块牌子:偷笋子必捉,按市场价罚款。

“我们一会停下车去看看笋子吧。”李响突然提议。赵沫成功的超过雷克萨斯,得意洋洋,从后视镜看被抛下的落后者,没在意李响的话。

“喂,停车,我想去挖笋子。”李响拍拍驾驶座靠背,大声说。

“笋子有什么好看的。”赵沫不想停车,雷克萨斯追的很紧,他试图不被赶上。

总是这样。李响不再要求了,靠回后座,按下按钮,贴膜的车窗缓缓升起来,很快在她眼底布下一片阴霾。赵沫开到了将近100码,竹林刷刷地掠过,不断倒退的山脉同雷克萨斯远远抛在一个又一个转弯处。

一滴水打在玻璃上,又慢慢滑下,抹去一截灰痕。又一滴。再一滴。

“下雨了。”赵沫扭开雨刮器,有些扫兴。山路下雨湿滑,他不能再开快车。

“下雨了。”李响抬起食指,从玻璃内部按住那截仓促地雨滴,现在它们变成了水痕,东一截西一截留在后窗上。赵沫关起所有车窗,除了雨刮器单调的一二一二,李响听到了另一种声音。

嚓嚓嚓····她又仔细辨别了一下,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这辆四驱越野此刻像被沉浸在水底,连发动机摩擦地面的起伏都变得浮软起来,带着弹性,一上一下。仿佛一个人在海里踩水,又被海浪托着,全身都变成了泡泡,灌满咸湿的空气。

等他们到达营地的时候,同行的小伙伴已经扎好了帐篷。他俩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过去,营地离停车场中间隔着一块巨大的草地,厕所就在草地边上。

此时,暮霭重重,夕阳迟缓。荒原上太久缺失人气,被他们的足底踏出活泛的样子。暗绿的野草不需说如何摇头晃脑,就连开在草丛深处的紫罗兰也盈盈下腰。

李响看着欢喜,想去采一束插在营地的饮料瓶中。被赵沫拦住了。

“别去那个地方,草太深,不安全。”

“我想去采一些紫罗兰,”李响摇摇手里空的矿泉水瓶,“一会可以灌上水放在这里面,多美。”

“送你蓝色妖姬你都不喜欢,现在要采什么紫罗兰,矫情吧。”赵沫不屑一顾。

“蓝色妖姬是人工培植的····”李响辩解的声音渐渐小下去,赵沫已经超过她许多,走向了营地。

“你们来这么晚?”负责生火做饭的国刚曾经是赵沫同寝室的难友。他生好了火,木柴两边架着花岗石,中间挖空了,吊着一口户外野餐锅。

“中途下雨,开不快啦~~”赵沫先走到,凑过去揭开盖子,“真香!我就喜欢在野外吃方便面。”

“李响。”国刚女朋友夏令端着洗好的青菜走过来,此时,李响也赶到了营地,她们相视一笑。

晚饭很简单。康师傅方便面四袋,加了火腿肠,青菜,打了三只鸡蛋。鸡蛋是在营地附近老乡家买的,国刚还捎带了两只玉米,给夏令和李响一人一个。

户外活动,李响是跟赵沫恋爱以后才慢慢接触的。赵沫有三四年户外徒步野营的经历,据他自己说,是前女友姐姐带他玩出来的。前女友大他四岁,公司同事,等赵沫把户外项目玩熟了,姐姐也离职离他而去。

国刚是后来加入的,渐渐玩的比赵沫还勤。逢五一国庆,年假公休,几乎都要参加户外活动。夏令就是他在一支自发的户外爱好群里认识的。

四人,只有两只户外碗,赵沫和国刚则用饭盒吃面。

在空旷无人的荒野上吃着现代文明的方便面,用着便捷的户外餐具,将原始的意味更深地衬托出来。牛肉面的香气一消出来,马上被散发着辛辣味的草地吸进去。不知道为什么,太阳落山以后,草地变得狂野起来,一簇簇围绕他们,吞食面条的香气,也吞食在广袤天地间弱小的四个人。

营地附近有一条溪流,是附近村民为露营的人特意挖的。夏令和李响收拾好餐具拿去溪边洗,在无垠无边的黑暗中,头灯闪出一块幽暗的方寸。她们走的慢,白天平整的草地到了夜晚处处饱藏玄机,潜伏着危险。

好在,溪水潺潺的声音在耳边欢唱起来。水清澈,伏在水底的石块间映着半明半暗的星辰。李响洗着碗,竟有在银河里嬉水的感觉。

“你和赵沫还好吗?”夏令敏感,看出李响吃饭时不开心。

“我也不知道。”李响淡淡地说,话尾音被流水截断。

“上次国刚说你们快领证了。”

一般女孩间说起各自的男友既掩饰不住兴奋,又会娇嗔地抱怨,以展现驾驭男人的魅力。李响此时却提不起劲来,她惦记着黄昏时未采的紫罗兰,想着如果能插在她7度的睡袋旁,该是多么完整的一个野营之夜。

空气渐渐冷冽起来,虽是晚春的夜,乡下却不比城市。楼群层层叠叠瓜分了城市的面积,与此同时,也将遥远南方吹来的风拦在了城墙之外。

“李响!”营地突然传来国刚惊慌地呼喊。

李响和夏令同时抬头向营地望去。

“李响,赵沫被蛇咬了!你快回来!”声音在夜空里回荡,被四周的山峦共振出令人心悸的恐惧。

李响夏令抓起餐具滴滴答答地往回跑,也顾不得草径刮人。

国刚已将赵沫扶进帐篷,躺在他的睡袋上。左腿裤管卷到膝盖,露出卷曲的腿毛和一块巨大的红肿。

“怎么样!怎么会有蛇?”李响语无伦次。

“不知道啊,”国刚也惊魂未定,“我们正聊着天呢,突然老赵啊了一声,人就倒下来了。”

“我看看。”夏令要冷静许多,她仔细审视了赵沫的咬伤处,然后说,“应该是菜蛇咬的,没毒。”

“你怎么能确定是菜蛇?”李响追问道。

“一般来讲,伤口上如果有两个较大和较深的牙痕,多毒蛇咬伤。若没有牙痕,无毒蛇的概率高一点。但还要观察二十分钟看看。”

李响稍稍宽心,赵沫也脸色渐渐恢复正常,但仍然紧张的看着伤口。

大家不敢走开,围着赵沫坐下。

夏令讲起他们之前有一次也是野营时遇到蛇咬伤,却是眼镜蛇,一行人连夜赶下山,到医院打血清。直听得李响后背直冒凉气,这里离最近的县医院也有二三十公里,且不说县医院有没有血清,假如咬赵沫的是毒蛇,能不能撑过这二三十公里的山路都难说。

好容易捱过二十分钟。赵沫的伤口没有变化,气息正常,脸色也缓过来了。应是觉得自己真的没有大碍,开起李响的玩笑,“刚才那要是只眼镜蛇,你就可怜了。”

“我可怜什么?”李响不解。

“还没过门,就成了寡妇啊,哈哈。”赵沫神气活现,把李响气个半死。

国刚看赵沫无事,便走出帐篷,夏令跟出去,从帐篷里拿了户外煮咖啡的壶具。

不一会,咖啡的香气溢出来。赵沫嚷着要出去喝咖啡,被李响制止了。这个男人大她三岁,却时时处处跟她卖萌耍赖,不讲理,自我意识强烈,外加大男子主义。李响不止一次认真的想过要不要跟他共度一生,对婚姻真的没有太大期望。

赵沫被强烈制止后,只好坐在帐篷里拿出手机打游戏。这也是李响最烦他的地方,有游戏就如拥有整个江湖。事业上没有追求,友情上没有精英。除了国刚,其他的朋友都是打联盟打出来的战友。

但李响却从来没有因为游戏的事跟赵沫提过分手,这是她的性格。越讨厌什么,越深藏不露。等哪天酝酿到底线了,她会来一个总清盘。这期间,她会一直一直给赵沫机会,只是好像赵沫不识得。

李响没再管他,独自走出帐篷。果然,国刚煮好了咖啡,夏令端给她一杯。

为了不打扰他俩,李响默默坐到帐篷远一点的地方。身后,帐篷里的光洇出来,越过她,在草地上漫延出一滩银霜。她仰头望去,无数的星辰扑面迎来,闪烁,璀璨,空灵无际。

李响心里涌起感动,被彻底地臣服于这旷野。草地越来越深的墨色处,是明月相照的残林与夜虫的长啸。原始向她呈现着亘古不变的定律,任凭人类如何自以为是的强大,最终还是会埋于土壤,没于星辰。在沙漏般的时间冲涮下,还复成初生的模样,仿佛这世间来过,也未曾真的来过。

李响无声地哭了一会,手中的咖啡早已凉尽。

第二天四人下山。经过一夜的休息,赵沫除了左腿走路有点瘸以外,再无其他不适。“我们继续往下走吧,去莫凉村。”他提议。

“你腿这样,还是回县里医院看看,要不要打抗生素。”国刚表示反对。

“已经好了。”赵沫揭起快干裤的裤管,果然,红肿完全褪下去。

大家只好随他的提议继续往西走。三十三公里外,出了山路,有一座古村落。

青瓦白墙在金黄色油菜花的尽头卷轴般缓缓呈现,公路边竖着一块仿古的石碑,上面用中文、英文、韩文和日文,分别写了莫凉村三个字。

“怎么这里也被过度开发了?”赵沫减速,从石碑旁滑过。

“你真的不要紧吗?”李响还是担心他的伤。

“国家四A景区····”赵沫读着碑上的字,听不见李响的关心。

李响闭了嘴,之前浮上来的担心顿时凝成一块冰,让她倚在汽车上的身体都硬了起来。

汽车驰进停车场,路面还未铺平,满满滩滩的碎石子地。

一个老乡端着早饭过来收费,“一辆车10块。”

“停多久?”国刚在前车探出头问。

“一天。”老乡腾出一只手,比划了24的数字。

两辆车前后驰进去,除他们外,只有三辆车停在里面。

下车后,老乡走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碗丢下的,他空着手来收钱,国刚拿了20块给他。收完停车费后,他又问:“要不要领你们进去?”

“进去?”

老乡指指前方村口。

“一个村子还要收门票?”赵沫跳起来,忿忿不平。

“以前不要喔,现在嘛,四周都围起来了,不买票,进不了。”老乡摆摆手,表示无奈。

“那你们怎么进去的?”夏令问他。

“我们?”老乡莫测地笑了笑,“我们嘛都是登记过的,常住人口嘛。”

“你怎么带我们进去?”李响不耐烦,直接问。

“跟我走,说是我亲戚,就进得去了。”

“多少钱?”李响又问。

老乡不说话,张开一只手掌在李响眼前晃了一下。

“50?”

老头添了一句,“一个人。”

“妈的,抢钱!”赵沫忍不住骂,“走走走,什么鬼地方。”

“要来的也是你,要走也是你!”李响也生气了,赵沫的任性让她心烦。

“100,四个人。”国刚赶快元场,跟老乡谈价。

本以为穷山刁民,没想到老乡马上同意了。

国刚又掏出100,红票子递到老乡手上,一行人随他进村。

村口要过一座石桥,桥下的流水不知道是不是从山上一路奔腾下来,在村口形成深泉,水花前呼后拥地撞上岩石,跌碎的水珠积聚积聚,团起来浮在半空,显得村口雾霭重重,越发古朴。

的确本村人好使,看门的问也不问,只管闭着眼让老乡带着四人进村。

几次李响察觉赵沫要骂人,都提前用眼神制止了他。国刚和夏令则淡定的多,并肩低语,像真正的一对伉俪。

李响走在身后,生起羡慕。一边是蠢蠢欲动的赵沫,只待老乡一走,他马上要骂。猜到他下面的行径,李响便准备脱离他单独行动。

老乡将他们领到村中心后,便告辞向村外走去,继续他的营生。

国刚和夏令在看一家卖扎染的店铺,趁赵沫不备,李响逃也似的折进最远的一间字画店。店里没有人,字画在墙上挂着,柜台里是各种木制的手串。

大约听到了动静,有人从柜台后面挡起的内室里出来,正要招呼,和李响一起愣了。

这人是谁。有些人再难相遇,有些人却避之不及。再难相遇的就成了心底一根刺,成为首饰盒底压的最深的老照片。可以偶尔翻看,却不能真实相见。刺拔出来是疼,老照片更突显物是人非。

面前的这位是李响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见面的前男友,木乘风。

“你怎么来了?”木乘风掩不住的惊喜,以为她是寻他而来。

李响听出他的幻想,只好残忍打破,“我是旅游经过。”

“哦···”木乘风收敛了惊喜,“随便看看。”

李响此时不好再出门,便只得四下看看。木乘风见她在一幅松鹤图前停留,正准备介绍,门被哐当推开。

赵沫气愤地走进来,夺口质问,“你跑什么跑,害我找半天!”

李响脸色忽红忽白,一时噎住。

木乘风看出他们的关系,松鹤图不再介绍了,退到柜台后面,把前场留给尴尬的李响。

李响恨自己刚才为什么不即时走掉,让木乘风看到她在恋爱关系中这般被动,是比当年他提分手还要让她难堪痛苦的事。

“李响,这是?”木乘风还是忍不住来解围,这让李响更加难受。

“你是谁?”赵沫眼光转到穿长衫的木乘风身上。

“我是李响以前的学长,木乘风,你好。”木乘风主动伸出手去,赵沫顿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原来你就是木乘风啊。”

这下,连木乘风也尴尬了。他不知道赵沫知不知道他,知道多少?

“走吧。”李响缓过来,拉着赵沫要走。

谁知赵沫发邪,打掉李响的手,指着木乘风,问,“这就是你成天惦记的人?就是他?”

“你别发疯!”李响压着嗓子低吼。

“你说什么?!”赵沫当真疯起来,手指转过来,一直戳到李响脸上。

李响火起,啪地打掉赵沫的手。

木乘风进退两难,看着赵沫脸色越来越黑,怕李响吃亏,忙上前隔开两人。闻声赶来的国刚和夏令也冲进店铺,生生拉开赵沫。

一场冲突在强制的按压下没有进一步发展,空气中却布满危险的硝烟和怒火。

大家顾不上木乘风,以及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经营字画铺。只知道他是矛盾的导火索,是一个要马上避开的人物。李响率先推门出去,国刚搭着赵沫的肩膀,一边使一点劲压伏,一边半推出去。夏令最后一个离开,她对木乘风微笑一下,又觉得不妥,笑也收不回去,只好仓皇逃离。

再也没有兴致逛古镇。四个人返回到停车场,谁也没说一百块钱扔水里的话。国刚不敢提,怕赵沫掏出钱包里所有的红票子扔出来。夏令不在意,李响顾不上。

上车后,李响依然坐在后座。赵沫重重关上车门,发动机轰起来。还没等李响坐好,越野车嗖地窜出去。

沿原路返程。开出二十多公里后,竹林又从盘山公路的脚下一寸寸长出来。风很大,扁尖的竹叶在林梢舞动,孤云远空显得山更高旷。

李响无心看景,胸间火苗烧得她疼痛。

赵沫是爱她,还是不爱?他如此不成熟,冲动,不顾她的难堪,但在赵沫的振振有词中,这都是在乎,重视,真爱。

五年前,木乘风离她而去。他儒雅,悲伤,欲言又止,措词不断,在他行行复行行的表述中,始终坚定一个主题,分手。

李响闷着悲痛半天,赵沫将越野车开出了山路,离县城近了。疾驰中,赵沫渐渐平复了心境,进县城后,没事人般的问,“晚上要不要去吃火锅?重庆的哦。”

李响不说去,也不说不去。赵沫拿起对讲机,跟另辆车的国刚确认了火锅店的位置。

在兜兜转转的马路上,越野车等红灯,过绿灯,等红灯,过绿灯。路边的商店突然全部亮起来,红的更红,绿的更绿,颜色不鲜明的全部染成夕阳的淡金色。

李响突然想到《千与千寻》里灯火纷繁的鬼街,眼光扫过驾驶座赵沫的后脑勺,“爱情只有当它是自由自在时,才会叶茂花繁。认为爱情是某种义务的思想只能置爱情于死地。你应当爱某个人,就足以使你对这个人恨之入骨”,想到罗素的话,心里郁结的块垒终于不甘不愿的平复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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