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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法文学】遇见年轻的比利时汉学家

索莱耶  · 简书  ·  · 2017-12-31 15:15
图片发自简书App

四个月前,我在澎湃Sixth Tone平台发表了一篇关于中国文学翻译现状的文章,从图书编辑的角度谈了一些心得体会。文章发表后,我收到了几封读者来信,其中一封是来自一位比利时的译者乔海霖。邮件全文都是用中文写的,再加上一个中文署名,我很自然地认为对方是留学海外的研究者。

前几天,我参加了华师大组织的“中国当代写作与翻译研讨会”,现场来了一批母语为法语的中国文学青年译者。我当时非常地惊喜,毕竟从事法语文学出版以来,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一群中文如此出色的外国人。其中有一位青年译者特别积极,不仅在会上浅谈了一些法语译者的情况,也在会后积极地和各位作家、翻译家和评论家交流。出于内心满满的好奇心,我们当时就互留了联系方式,想有机会好好聊一下。毕竟,我们的工作正好是交互的。

这位年轻的汉学家叫乔海霖。周五晚上,华师大细雨濛濛,我们围炉畅谈。海霖的第一个问题就是问我在中国从事法国文学出版的编辑多不多,因为她在Sixth Tone上读到过一篇文章,让她对中国的法语编辑有了一些了解。她知道这篇文章的作者也在上海,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就是我,或者我认识的人。那一刻,我简直惊喜到不行,从来没有想到过竟然有如此奇妙的事情发生。正是对中法文学的热情,才让我们有机会认识。在高兴之余,我也不免感慨,可能从事法语出版和中国文学输出的人相对比较少,所以才会那么容易遇到。

开场白扯得有些远了,今天我就和大家分享一下海霖眼中中法文学和出版的点点滴滴。

海霖的中文学习

海霖的中文非常好,她从初中就开始学习中文。她当时生活在比利时的小村庄,生活有时有些无聊,所以她想学点更有意思,也更具挑战性的东西。于是,中文世界为她打开了大门。其实,在她出生的地方还没有中文学校,海霖每周会上三个小时的中文课,下课后都要晚上九点了,已经没有火车回家了。好在家里人非常支持,每次都会开车来接她,这才把中文学习坚持了下来。


很多对中文痴迷的外国友人可能都是先接触了中国文化,或者自己的生活圈中有中文不错的亲友,才开始接触中文。但是海霖是个例外,她是先选择了中文,继而爱上中国文学,才成为一生相伴的事业。对于这样一个开始接触中文的理由,海霖总是觉得不是很浪漫,似乎平庸了一些,但这似乎也正好验证了中文的魅力所在。

图片 by 小阅读


图片 by 小阅读

海霖与中国文学

法国出版社会喜欢什么类型的中文选题?法国的出版社也会看这本书是否适合市场。那些反映中国文化和特色的选题方向,往往更受到外方的青睐。

之前也有评论家谈到,那些文字优美的作品未必可以被引入外国,因为在翻译过程中,文字的意思可能抵达了,但是文字的内涵,也就是文字的优美性未必可以被准确传达。从这个角度讲,在外国受欢迎的中文作品,文字的优美性可能不是首要考虑的,也完全可以理解了。

问及海霖喜欢什么样的选题,她却告诉我她喜欢文字优美的文章。遇到那些优美的文字,海霖自己会忍不住试着翻译为法语,这会让她觉得很开心。海霖说,之所以会选择翻译这个工作是因为她很喜欢文字,但是她又不喜欢自己去想故事。恰巧翻译的工作可以让她使用文字、接触中国文化,同时又不用绞尽脑汁去想故事,非常适合她。这真是我听过的关于为什么从事翻译工作最浪漫的回答了。

海霖的博士研究主题是中国女作家的写作方法,主要从语言学和文学的角度去分析研究。她也非常专注女性题材和环境题材。我提议海霖,这次她的上海之行一定已经认识了王安忆老师,王安忆老师写过很多女性题材的小说,可以多多探讨和翻译。没想到海霖羞涩地回答:“王安忆老师太出名了,她的书都是由我的老师在翻译,已经出版很多了。”

而对于主题的选题,除了那些中国特色的选题会特别吸引国外出版商之外,那些关于当下普遍问题的探讨,也非常受欢迎。比如女性无法生育的问题、情侣工作异地的问题等,这些可能是现代社会共同存在的问题,法语读者也想通过书籍这一媒介,了解其他国家的人们如何看待和处理这些事情。这让我想到,去年12月在法国出版的中国图书《平如美棠:我俩的故事》(Notre histoire:Pingru et Meitang),这本书的核心其实就是一个坚贞不渝的爱情故事。法国前总统奥朗德都曾在书展驻足翻阅这本中国小说。爱情的话题总是想通的!而同时,今年浙江文艺出版的法国小说《温柔之歌》(Chanson douce)是一本和保姆有关的小说,在中国出版后又赶上了杭州保姆案,在某种程度上引起了诸多共鸣。

海霖说,遇到好的选题,遇到她喜欢的书,她也会积极和法国出版社推荐。

图片 by KEY可以文化


海霖聊法国出版

我和海霖沟通了很多关于图书出版的事宜,作为一名中国的编辑,我也非常好奇法国出版的零零总总。

法国国家图书中心(CNL,全称Centre National du Livre)会提供翻译赔偿金,或者出版赔偿金。另一方面,法国的法律规定图书售价一致,并且电子书和纸质书的价格相差并不大。这些在很大程度上保护了书店的经营和纸质书的销售。

对于在法国的文学译者,生存环境虽然没有中国同行那么艰难,但大部分也都无法靠文学翻译生活。在法国从事中国文学翻译的中坚力量可能只有15位左右,但这不包括现在如海霖一样的后起之秀。

比利时(法语区)和法国的稿费结算和中国有所不同,中国很多出版社是按照千字结算,但是比利时和法国是按照一个印张(une feuillet)结算。法国国家图书中心规定一个feuillet的价格不能低于18欧元。听到这个数字我有些泄气,如此费脑力的工作,在欧洲的收入也是一样的低廉。

最后我有问海霖,在和中国出版界联系的过程中,有什么觉得需要改进的地方。海霖回应,找版权可能是一个问题。有时她们发现了一本不错的书,虽然能找到相应的出版社的联系邮箱,但是发出去的邮件经常石沉大海,或者一来一回几个月,这样就错过了很多时机。如果有中国出版人读到此处,一定要注意检查你们的邮箱哦!


我和海霖一口气聊了四个多小时,一点都不觉得累,好像有说不完的故事。我也多次被海霖的中文功底所折服。最后我们也笑谈,目前比利时还没有成规模的中文书店,这可能是个不错的商机。正是中法文学拉近了我们彼此的距离,期待下次再见!


本文初稿写于2017年12月16日,上述内容已经过海霖审读、确认和许可,不足之处还请各位读者指正。谢谢!

最后,2017年的最后一天,索莱耶祝大家新年快乐,2018年,丽日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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